第四章 消失無蹤(1 / 3)

第四章 消失無蹤

戲開始拍了,倪星星在屋頂上飛快地奔跑,騰挪跳躍,鋼絲繩吊起,她在空中翻轉了一百八十度,再往前疾跑,揮劍……

倪雪境知道,遠遠地看著,她的姿態完美,動作漂亮,但在高清攝像頭下,身體的豪微顫動都會被清楚的記錄下來。

如果她像以前那樣……

她偷偷地看著身邊這個男人。

軌道攝像機停了下來,倪星星解開了威亞,幾個群演湧了上去,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重來,沒有導演的大罵,楊航向她豎了個大拇指。

接下來是章芸親自上場演的近景。

她似乎還走了過去,和倪星星說了兩句。

這女人向來清高,她會和一個替身說話?

倪雪境失望極了,手指掐進掌心,她特意留長了中指,每當壓力過大,不如意的時候,就會用指甲掐自己的掌心,讓自己情緒別失控,可這一次似乎也不管用了,她不能在自己最沒法控製的時候和他說話,向他說了聲對不起,往洗手間奔了去。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她離開。

蔡紫趕緊跟上。

他看見了倪星星的笑容,閃閃發光,自信又回到了她臉上,施一航垂下麵頰,皺眉,鑰匙扣纏在他拇指之上,古銅色的匙環閃著冰冷的光芒,他心中又升起了那股不安,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麼差錯?

他走到片場外,打了個電話,對方回話:“沒有,她身邊沒有任何其它的男性朋友,女性好友隻有那一位,最近也沒去什麼地方……”

“近兩天呢?”

“也沒什麼,對了昨天晚上她買了好幾斤豬大骨,也沒見她請客……”

收了線,他心底沒有半點放鬆,相反的,更加不安起來,就像醫生已經宣布母親手術成功了,有可能痊愈時,他卻那麼的不安,整晚睡不著,果然,母親術後並發症複發,沒幾天就去世了。

從此之後他就知道,沒有什麼人能靠得住,沒有什麼話可能真實。

父親可以欺騙母親,醫生可以說好話,甚至母親對他的好,也是建立在他聽話之上。

一張張美好的笑容後麵,如果不去探究,永遠不會明白笑臉後藏的是什麼,隻會永遠失敗。

隻有探察知道背後的真相,才有可能把一切可能失敗的隱患勒殺在萌芽狀態。

他一直這麼做,也一直在成功。

如果不這樣,他怎麼打消繼母的防備,怎麼讓兩個弟弟對他崇拜尊敬?怎麼能知道父親什麼時候感情脆弱?讓他總算還記得他這個大兒子?

他再回頭看了一眼片場,往車場走去。

……

倪星星哼著歌兒推開門,整潔幹淨的桌子上,擺了一個大碗,骨頭湯的香味撲鼻而來,再看廚房門口,小寶戴著圍脖,似模似樣地拿了個勺子, 頭頂上戴了個很高的紙帽子。

她怔了兩秒,狂笑起來:“小寶,你幹什麼?”

小寶眨巴眼睛:“做好星星的男朋友啊!要入得廳堂,進得了廚房!”

倪星星抹著眼淚說:“還真別說,你戴這帽子高了不少!”

她坐在了桌子前,豬骨湯濃香撲鼻,她拿了個勺子舀了一口,勺子入嘴,撲地一聲,全噴了出來,指著小寶說:“你,你放了多少鹽?”

“不多,一勺,怎麼,不好吃嗎?”小寶垂下頭,拿腳蹭地,很慚愧的樣子,又抬起頭來,“星星,廚房還有很多,我放了不同的調料,用不一樣的火候,你一個個的試,一定能選出合你口味的……”

倪星星衝進廚房,果然,一字兒排開,十多個碗,碗裏五顏六色,還有可疑的氣味,倪星星捏著鼻子走出來,歎氣:“小寶,你還是別學熬湯了,能不能入得廚房和是不是個好男友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買了那麼多骨頭,就變成了這麼些東西?

隻怪她自己,把小寶當成了十項全能了。

“真不重要?”小寶疑惑地說:“可網上怎麼人人都說抓住某人的心,要抓住他的胃?”

“不用,不用,你做我的男朋友,不用那些!”倪星星今天心情好,看小寶哪兒哪都順眼,“我今天被章芸稱讚了,你知道嗎?她說我這段戲演得好!”

“哦?演戲時想了吃什麼吃不到嗎?”小寶淡定地問。

“小寶,你真懂我,我還想起了那一次,我們在步行街上走,忽然,前麵傳來一股油炸雞腿的濃香,我的口水嘩地一下流了出來,趕緊往那邊走,忽然,左手被拉住了,施一航指著我的臉說,倪星星,你還吃炸的?你瞧瞧你臉上,痘上還長了一層痘,鍾樓怪人的臉也沒你那麼醜!搞得我胃口全無,當時恨不得就把他炸來吃了!”她停了停說,“其實炸了他吃這種想法我不知道想了多少次了。”

小寶看著她說:“星星,你這前男友真讓你挺生氣的!”

倪星星感慨:“是啊,主要是他那說話的語氣,為了氣我還發明了一種‘痘疊痘’的長法,讓人不生氣都不行!”她指著自己的臉,“小寶你看看,我有事嗎?我臉上一點疤痕都沒有!”

小寶後退兩步,眼睛裏放出兩道綠光,在她臉上掃:“確實哦,星星,你的皮膚真好,毛孔都沒有。”

“那當然,我唯一能看的也就是皮膚,怎麼長痘都不留疤,所以我才不擔心吃的東西不行,啥都能吃!”倪星星得意洋洋:“下次替演哭戲拍背影想想施一航就行了!”

小寶應景地“哈哈“笑了兩聲,拿起桌上的湯碗到廚房倒了。

倪星星聽它在廚房把碗弄得嘩嘩響,也不理它,開了電腦,準備上線找人組隊。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她邊拿鼠標邊接電話:“我在你門口,請開一下門。”

手機話筒傳來長長的呼吸聲。

倪星星手裏的鼠標跌了,怔了怔:“施一航,你有事?”

“不好意思,想找你幫一下忙,你家裏有,你家裏有……”手機傳來可疑的跌落地的聲音。

倪星星聽這聲音不太好,趕緊跑過去看貓眼,門外沒人,可不遠處,有一手機跌在走廊裏。

她拉開門,施一航蜷縮著坐在門邊,臉色蒼白,手捂著胃部。

他勉強抬頭:“對不起,我坐一會兒就走。”

他強撐著想站起來,可似乎又有一陣痛疼襲來,手一彎,又跌了落地,倪星星趕緊扶他進屋,問:“你胃病犯了?”

她忽然間記起,施一航為什麼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了,他曾經說過,他有胃病。

她有點愧疚,剛才還在用這個嘲笑他。

回到屋裏,趕緊找來藥片,給他喂下。

施一航吃了藥,似乎好了些,閉目在沙發上養神,倪星星發現沒熱水了,拿了熱水壺去廚房接水,見小寶把碗洗得幹幹淨淨,廚房也打掃幹淨了,摸它的頭稱讚:“小寶,要沒你我可怎麼辦?”

小寶答:“那是,我是你男朋友啊!”

對話聲隱隱傳到了客廳,施一航挑眉,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朝那邊望,想了想,打開了手機錄音功能。

倪星星走了出來,添了些熱水給他,說:“怎麼又胃痛了,又加班了嗎?”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曾見過他這樣子,痛起來豆大的汗從額頭冒出來,他說是加班多,經常忘了吃東西,所以才這樣。

平常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吃得挑剔,也因為這個病。

可他不但管著自己不吃,還管起倪星星來了,這就挺討厭的。

他道了聲謝,把水喝了,把半杯水在手裏晃,看著旋轉的水窩,眼角餘光卻掃著她在屋裏忙來忙去。

無意般地問:“星星,剛才聽你和人說話?家裏有人?”

倪星星笑了,招手:“小寶,小寶,出來……”

機器人從廚房走了出來,向他搖手:“施先生,您好。”

施一航垂眸,笑了笑,拿拳頭捂嘴:“原來是機器人啊,還以為……”

倪星星斜睨著他:“以為什麼?以為我真有個男朋友了?謝謝了,我暫時還不想找個人!怕了!”

施一航又笑,把杯子放下,說:“不是所有人都像我的……”

“那倒是!”倪星星也笑,看了一眼時鍾。

他抱歉地說:“我好些了,打擾你了,我先回去了。”

原來他也有這麼彬彬有禮的時候?

倪星星拉開房門,他從沙發上站起,忽地,手裏的杯子掉在地上,他彎下腰捂住了胃,渾身哆嗦。

倪星星急了:“怎麼回事?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施一航吸著氣拿起茶幾上的藥盒,看了一眼:“這藥,過期了……麻煩你,樓下有藥店,能不能……”

倪星星羞愧:“是哦,這藥好像是前年的,我忘了……”趕緊點頭,“好,好,我去買……”

她拿了錢包拉開門往屋外衝,聽見房門聲合攏,施一航從沙發上坐起,深思地看著麵前站著的小寶。

倪星星從藥店買藥回來,屋裏卻已空無一人,小寶趴在地上用抹布擦著地板,倪星星問它:“施一航呢?”

“他走了,好像病好了,有要緊事,讓我告訴你一聲……”

“咦,小寶,你說話怎麼一頓一頓的?”

“沒什麼,有故障,要自我調節,調節完就好了。”

漸漸地,它聲音似乎又在變得圓潤流利起來,倪星星不理它,走到裏屋開電腦,找人組隊打電玩。

………

“損失怎麼樣?”

“還好,他隻揭開了一層外皮,裏麵咱們建造的培養室沒有被損壞。”

“幸好咱們的骨骼人體構架已經完成,能抵擋他兩下,要不然……”

“別給自己臉上添光了,要不是性命攸關時將軍又醒了十幾秒,就憑你我?一定被他把這機器人大卸八塊,裏麵什麼都給拆了出來!”

“咱們又不是戰鬥形機器人,是科技類的,你什麼時候見過一個科學家和人動手動腳打架的?”

“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這施一航雖然沒討到什麼好走了,但我看這人不簡單,一定還會再回來,怎麼辦?”

“盡快,一定要盡快陪養出肌體,快點離開這裏。”

“老左你說,將軍什麼時候有那惡趣味了?”

“不知道,但想想,將軍如果真展示出戰鬥力,把施一航痛扁一頓,其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又同時想起在悠揚音樂聲中,一片片飛向無限太空的某物種殘軀,悲痛慘叫的被滅種類,同時打了個冷顫。

老右長長歎了一口氣,眼睛裏流露出崇拜敬仰:“不愧為咱們將軍啊,隨便想個法子,敵人就退走了,還讓他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將軍的刀法,越發精進了啊!……”

兩人同時透過機器人的雙眼看廚房菜刀,又同時長歎:“幸虧為了斬骨頭,倪星星買了把鋒利的菜刀。”

“將軍真是懂得地球人的心理,和他比起來,我們還是太幼稚了。”

“難怪星際聯盟幾大長老一致推舉將軍完成這個任務,將軍的思維,無論我們倆人的光腦運算多麼快,都達不到他那種程度。”

“將軍看來每次醒來,都是咱們工作做得不好,到了某種危險的時候。”

“是啊,咱們要更勤奮一些才好。”

兩人表了一下忠心,再歌頌了好一會兒領導,這才爬上工作台,去做自己的事。

……

倪星星發現家裏沒紙了,到樓下小賣部買紙巾,看見保安王叔和李叔交頭接耳說得口沫橫飛,兩人周圍圍了一大幫人,都是鄰居,每個人表情古怪,興奮之中又帶著些熱烈,倪星星擠進去湊熱鬧,問:“什麼事,什麼事?”

“那個人啊,長得還挺好的,不知道什麼怪癖,三更半夜穿成那樣到處走!”

“咱們小區一向治安良好,有這種人出沒,王叔,你們得查查!”

“他跑得比兔子還快,又蒙著臉,我們怎麼查得到?”

李叔是個穩重老實的人,很老實的說:“我們就看到他半邊屁股一條大長腿,一晃就不見了。”

“才半邊?”一板寸頭青年興致勃勃問。

“是啊,衣服還是穿著,一邊裂開,我從沒看到過裂得那麼徹底的,就隻剩半邊了,另外半邊撕得一條一條的,看起來還挺均勻……”王叔性子熱鬧,說得口沫橫飛。

一西裝筆挺提公文包中年男子摸著下巴說:“女人最愛撕衣服了,我看,他是不是和老婆吵架……”

休閑服大爺鄙視他:“老曹,你以為是你老婆?”

李叔王叔齊搖頭:“不是,他的衣服看起來高檔料子的,哪那麼容易被撕?”

“我知道了,這是種行為藝術!現在不都流行這個?為了紅,有些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看看朋友圈,說不定朋友圈有人發了……”幾人跟著拿手機。

倪星星才擠進圈子裏,不知道前麵的情況,聽了後麵也跟著興奮:“王叔,真露了屁股?哎喲……監控呢?調監控出來看!找出這變態!這樓可住了不少像我這樣的美少女!不能遭其毒手!”

“早調了,咱們小區注重隱私,監控設得不多,那人用袖子蒙住臉,什麼都看不到!”

看朋友圈的人失望抬起頭來:“什麼都沒有。”

“我有,我有,幸虧我機智,給他照了個背影!”李叔說。

王叔瞪他:“老李,你這就不象話了啊,我在前邊追得死去活來的,你光顧給人照相發朋友圈?”

“沒,我這不沒發嗎?”

“發,快發!這種人就得讓他多曝光!”板寸頭青年興奮。

李叔垂頭拿手機,請示王叔:“老王,發麼?”

王叔早心癢難熬,一揮手:“發……”

眾人都拿出手機來看朋友圈,倪星星興致高得很,一摸口袋,手機沒帶,湊到李叔前:“李叔,那相片給我瞧瞧罷。”

李叔伸長胳膊給她看。

黑暗的樓道之中,佝僂著背的男子拿袖子遮頭,看姿勢正急速往上奔跑。

樓道太暗,李叔照的時候手可能顫抖了,那男子的背影有些虛影,模糊不清,但依舊可以看得清半邊的衣服真被撕成了條幅形狀,特別是褲子,從裏到外,連短褲都被割成了一條一條的,可奇的是,另外半邊卻完好無缺。

眾人看完,心滿意足地噓口長氣,展開熱烈討論,休閑服大爺說:“這衣服我熟得很,國際知名品牌,你們看,撕開的那條縫裏露出了商標一角,這商標立體打印,假冒不來的!”

提公文包的中年人眼睛不好,重拿起手機眯起眼看:“哪兒啊,沒有啊!”

板寸頭青年熱心指他手機:“這兒,看見沒有,隱約露出的後背肌和股溝之間!”又感慨:“這哥們兒身材真好,光看後背,那挺翹的屁股得在健身房練多長時間啊?這怎麼練的?”

中年人終於看到了,點頭,扶眼鏡:“沒錯,沒錯,這牌子大幾萬呢!”

倪星星也跟著哇了一聲:“這麼有錢啊!這不是撕衣服,是撕鈔票啊!”

休閑服大爺哼了一聲:“小姑娘,你這就不知道了,對有錢人來說,這隻是點小錢!”

倪星星摸下巴跟著分析:“咱們小區有這麼有錢的人嗎?”

公文包中年人手捏眼鏡腿看了那相片半天,說:“他外邊穿的還是普通國內品牌,裏邊穿的反而是國際大牌,你說奇怪不奇怪?”

“能幹出這事來的,這裏邊……”休閑服大爺指了指腦子:“都有點問題,誰知道他怎麼想的?”

倪星星覺得下了趟樓長了見識……這種奇聞奇事,可不是經常能見的,隻恨沒當場跟王叔李叔看個實景……跟著點頭:“是啊,是啊!很可能精神分裂!拿剪刀剪自己衣服的時候是一個人,剪了一半清醒過來,變正常了,覺得丟人,往樓上躲!”

眾人皆點頭。

“對,對,有部演精神分裂的電影就是這麼說的!”

“行為藝術看來不可能,沒人深更半夜在樓道裏搞這個!”

有人怪兩保安:“這照片也太不清晰了,老李老王,好不容易遇見這麼件奇事,你們怎麼也不拍幾張清楚點的?連肌肉都看不太清?”

王叔抱屈:“我們看見他這樣,用句俗話說,驚得下巴都掉了,哪有空想這個?”

李叔沉穩地保證:“下次保證做好充足準備!”

板寸頭青年向往:“可惜沒照到臉,如果照到臉,我怎麼也要把他人肉出來,向他求教他那臀肌是怎麼練的,怎麼能練得那麼有形?”

倪星星興致高昂:“下次如果再看到了,王叔,在樓道裏高喊一聲,讓我們都漲漲見識,也順便幫你堵人!”

王叔點頭:“當然,咱們樓發生這種事,再怎麼著……也得加強教育,畢竟咱們這裏是中國,禮義之邦……”

王叔是小區裏最有文化的保安。

眾人嘻嘻哈哈再討論了半天,討論到了組織一個堵人行動小組,還商討出了下次再遇到那人時王叔喊的暗號,每家每戶怎麼追截圍堵,誰守哪條樓道,誰追上去,誰趕緊拿單反拍出高清照片保證連根毛都照得清楚等等……

談了許久,倪星星才意猶未盡地回到住處。

一推門,丁闌在沙發上坐著,邊吃蘋果邊翻雜誌,小寶靜靜站在一邊,端著熱水壺,茶幾上茶杯冒著熱氣。

丁闌抬頭看她:“回來了?”

倪星星還想著剛才的奇事,笑嗬嗬地合上房門,坐到丁闌身邊說:“丁闌,跟你說件好笑的事……”

她拿比帶劃地把剛才聽來的奇聞告訴丁闌。

丁闌合上雜誌,靜靜地看著她。

倪星星說完,奇怪丁闌一點都沒笑,鄙視:“丁闌,你的笑點可真高。”

丁闌再看了她好一會兒,淡淡地說:“朋友圈那張照片,我看了……”

“怎麼樣,精彩吧?哎,這世界腦殘太多,朋友圈不夠發的!”倪星星也拿起個蘋果啃。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人或許有不得已的原因,迫不得已才弄成了這樣?”丁闌說。

“不得已?哈哈,除了腦殘神經病,誰把自己弄成這樣?”倪星星三口兩口把蘋果啃成了一個核。

丁闌歎氣,隻好明說:“你一點沒看出照片中的人有點熟悉?”

倪星星雙眼冒奇光,湊近丁闌:“熟人?哪一位?快告訴我,樓上小李還想人肉出他來,向他請教怎麼健美臀部呢!”

丁闌後背靠在了沙發上,推開她:“自己想!”

倪星星得到了線索,拿手機出來仔細研究,無奈那照片太過模糊,背影黑忽忽一片,再者,倪星星想及鄰居猜測的那被撕衣服的價值,怎麼都想不到自己身邊有這麼一個能穿幾萬衣服的有錢人,她認為身邊的人基本都在貧困線上徘徊,除了丁闌稍微好點,特別是自己,長期徘徊在貧困線以下。

看照片搖頭:“想不出來,我的熟人中肯定沒有,如果有的話我倒想訪問訪問他這麼大膽穿著的感想,順便蹭幾餐飯,有錢人啊!穿幾萬塊錢的T恤……”

她看了眼丁闌:“丁闌,是你的熟人?”

丁闌再搖頭盯了她好一會兒,才說:“你想想,昨晚上有誰穿了件鐵青色的西裝來過?”

“沒有啊,我哪有這麼有錢的朋友?”倪星星的腦子全被鄰居們的推測導引,隻在那幾萬塊錢的衣服上打轉。

丁闌忍無可忍:“施一航!施一航昨晚是不是找你了?”

倪星星怔住了,隔了好一會兒指她笑:“瞎說,施一航昨晚胃痛,就在我這兒吃了片藥就走了,哪有空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一條條的搞行為藝術去了?”

她說話的音慢慢低了下來,想著施一航昨晚穿的衣服,當時她光顧著給他買藥了,壓根沒注意他穿什麼,想了一會兒,仿佛,好像……他真的穿了件鐵青色的西裝?

她趕緊把那照片再調出來看,丁闌不說還好,她這一說,還越看越像。

她抬頭,咽著唾沫喃喃地問:“丁闌,真是他?”

丁闌靜靜地答:“從人體軀幹的比例來說,100%是他。”

倪星星呆呆地問:“他從我這裏出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被炒尤魚了?扣工資了?房間被盜了?讓他做出了這等過激行為?臀肌雖然練得好,也不能隨便露啊!”

丁闌歎氣:“我也不知道,一看到這照片,我就來問你了,誰知道你……”她指著她搖頭歎氣,“好歹他曾經是你男朋友,你一點也沒認出來?”

倪星星想了一會兒,發愁:“哎,還想著是個熟人,找他談談這麼前衛的感想,也給樓上小李做個介紹,幫練臀肌,哪想到是施一航,那就算了,他到底是我前男友,他出這麼大醜,我麵子上也不好看……”

丁闌再也忍不住,哎喲連聲在沙發上笑得揉肚子。

小寶也湊熱鬧,發出哈哈哈聲,渾身關節配合著卡卡響。

倪星星奇了,看它:“小寶,人家笑,你也跟著笑幹什麼?你個機器人還懂幽默?”

小寶側頭看她:“我不懂,但我知道人類湊熱鬧的意思,大家都笑的時候,你如果不笑,就是不合群!”

倪星星想想還挺有道理的。

丁闌笑了一會兒,聽到這句話,又抹眼淚笑了起來,哆嗦著手指指他們:“你們兩個,還是真是一丘之貉,星星,這都是你灌輸的吧?”

倪星星早樂過了,知道是施一航,隻覺感慨,不覺有什麼好笑的,摸著下巴分析:“施一航為什麼會有幾萬塊錢的衣服?還穿在裏麵?這不合情理啊?對了,他怕把那件衣服穿壞了,所以外麵穿件便宜的?從吃東西專挑裝修得好的,不吃路邊燒烤就看得出來,他這個人虛榮心重愛麵子,愛過度消費,穿名牌吃名品,好充大尾巴狼,這以後過日子還得了?說不定刷了幾張信用卡才買了這身衣服!還好咱們早分了……”

丁闌扯過張紙巾擦眼淚:“倪星星,沒準人家真的有錢呢?”

倪星星說:“有,誰都比我有錢,施一航肯定比我有錢,人家是白領精英,那麼幹下去,日後一定是金領。”

丁闌也猜測起來:“你說,他怎麼會弄成那樣?昨晚上,他不是從你這裏出去的嗎?”

“他忽然胃痛,我給他買藥去了,回來就不見他!”倪星星想偏了,“你說,他不會不是胃痛,是忽然間神經病複發?”

丁闌哭笑不得:“施一航正常得很!”

她視線落在小寶身上,見它呆呆地站著,把視線又轉開,心裏直嘀咕。

倪星星也想到了,問小寶:“小寶,你說,昨晚上施一航怎麼走的?”

小寶搖頭:“很正常的走的,衣服沒碎,也沒露肌,小寶保證沒看錯!”

兩人隻好又討論起來,說了半天,才想起似乎要給施一航打個電話問問,倪星星不想打,丁闌當然不打,兩人推委半天,都覺得這電話不好打,打了也不好怎麼問,難道問他身材好還是不好?

有些事既使知道了,也隻有憋著裝不知道,免得當事人尷尬,再有,女孩子麼,還是矜持些的好,別老八卦那些。

丁闌還叮囑倪星星,她過幾天就要出國了,讓倪星星以後見了施一航別露出謎之微笑,讓人家一顆玻璃心再次受到重創,她不在國內,兩人鬧將起來,她都不好打圓場。

倪星星回答說這個那她可不敢保證,她隻是個替身,不是演員,不會演戲。

就這麼商量來商量去,電話沒打成,兩人說了一會兒閑話,也就散了。

丁闌走後,倪星星還是困惑不解,就這件事問小寶,小寶從人性的角度,變態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了一大通,倪星星壓根沒聽懂,隻好揮手讓它滾。

……

鼎盛集團辦公大廈在本市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