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太累了，她竟然靠在浴缸邊睡了。
當古小雅被鈴聲震醒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她半眯著眼睛，隻見層層重影搖搖晃晃，待她適應過來，看到王磊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不停的閃爍。她太激動了，激動地差點嘔吐，她的心像堵在嗓子眼讓她覺得一陣陣的惡心。
“喂？”她按下接通鍵，努力讓自己的聲線平穩鎮定。
“小雅，你還好嗎？”那邊，他的聲音是那麼憔悴的，讓心揪疼。
“嗯。你呢？”她想問，你在哪裏，可是又覺得多餘，她知道他會告訴她的，即使她不問。
“不用擔心我，我剛下飛機。我現在在英國。”他像被抽去了底氣，聲音那麼遙遠虛弱。她會原諒他吧，她能體會到他的無奈吧，她會聽他解釋吧……
“哦。”滿腹的疑惑隻化作淡淡的一應聲，她覺得他的情緒在沿著電話飄過千山萬水重疊到她的身上，那是一種被複製的傷感，她的眼圈便紅了起來。眼淚的味道是不是也會因為傷心程度的不同而改變呢？那麼苦。那麼苦。
“我會盡快趕回去的。”他說，“相信我。等我辦好手續。”
“你，好好學習吧。”她咬唇，意識到有血進到嘴裏，卻不覺得疼。
“小雅。”他著急，心裏的委屈便排山倒海而來，眼淚紛紛墜落，“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我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的。我不會離開你身邊。你等我，你等我處理好退學的手續，很快的，真的，很快的。”
“是你自己說的，我從來沒有要求過。”既然話已說出口，她便狠心不要回頭，“磊，我不是說氣話，我說的是真心話。你在那裏安心學習吧。你那麼努力的學習為的就是這個機會，你為什麼要放棄，單憑感情，根本不值得你放棄。我也不會讓你這樣放棄。”
“什麼叫不值得放棄？”他的心有四分五裂的痛，他拚命呼吸卻還是覺得快要窒息。
“如果你為了我，”她說，“如果你隻是為了我，放棄這個機會，我會覺得我欠你的。”
“這是我自願的，你不欠我。”為什麼，明明她在勸慰，他卻更痛。
“你不會懂得。”她再也抑製不住，抽噎起來，“我不能那麼自私地留住你。你現在覺得值得，可是一輩子有那麼長，你以後一定會怨我的。我不想你怨恨我，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
“你覺得我現在不氣你不怨你嗎？”他咬牙，咯咯作響。他從來不知道她有這樣的想法，更不知道她悄悄做著這樣的打算。
“你現在氣我，好過你恨我一輩子吧。”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被他質問，她沒有底氣。
“等我回去再說。”他像是有什麼急要的事情，情緒忽然緊張起來，匆匆掛斷了電話。電話裏傳來機械冰冷的盲音。
她喂了一聲沒有回應，全身似被掏空一樣無力，木然將雙手按在胸口，為什麼那裏不那麼痛了。為什麼，不痛了，哭不出來了……
古小雅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全暗的屏幕反映著她的臉，蒼白呆滯的臉。
她撐起自己歪歪斜斜的站起來，下身的酸麻讓她有一種報複的快感，她對著牆上鏡子做出鬼臉一般的笑容，她對自己說，你活該。一步一挪的走到床邊，她將自己如傀儡般扔到床上，硬硬的床墊發出嘭地一聲悶響，後背傳來痛感，她卻在笑，似瘋癲的婆子毫無意義卻極悲哀極放肆的笑，笑到眼角擠出溫熱的液體，她被驚嚇般噤聲，閉上眼，任淚水自眼角流淌。
*********
英國。某賓館，房間。
王磊用幾乎要噴火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瞪著老爸，王明仁被他盯得煩躁不堪幹脆閉眼不看他。
王磊媽沉不住氣，左看一眼老公右看一眼兒子，清了清嗓子，打破這尷尬的沉默。
“小磊啊，這麼大的事情你當然要和你爸爸商量一下的，”王磊媽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可是關係你前途未來的大事，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決定就要放棄的呢？”
“媽，我不想出國，我現在挺好的。”王磊睇了一眼老媽，不耐煩的說。
“好什麼好，你以為你自己多了不起怎麼的？”王明仁挺坐起來，瞪著圓眼，氣憤的說，“你說你不想出國，你為什麼不想出國。你是覺得自己學得東西夠多了不用深造了，還是為了……為了別的事情。”他本想問是不是為了古小雅，轉念一想，現在把事情捅破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