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愛與被愛的罪行(1 / 3)

一、魅都心理谘詢事務所

從23樓辦公室的全景玻璃窗向下俯瞰,整個城市仿佛浸潤在混沌的牛乳中。點點霓虹從晨霧中掙紮出來,宛如散落在深海表麵的璀璨明珠。

這座城市還沉睡在夜的奢靡混沌中,而城市中的生靈卻早已掙脫了時間的禁錮。現在是清晨六點三十分,位於市中心的高級商務樓安靜得像一座空城。而莫顏的頭腦徹夜都在飛速運轉中。

明麗的雙眼如同兩盞鋥亮的聚光燈,穿透層層濃霧洞悉這座城市最隱匿角落的黑暗:那些懸浮在半空中自由遊弋的魔物、裝扮香豔詭異的各類妖獸……它們使盡渾身解數,千方百計進入人類世界,肆無忌憚地騙財騙色,甚至騙取人們的靈魂。隻有尚不能自由成形的小魔物才真正有所懼怕,在天亮前成群結隊匆匆往下水道及陰溝裏奔逃,以躲避陽光的追殺。

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驅散了濃霧,也驅走了大部分精魅。揭開麵紗的城市如同一鍋配方複雜的魔法湯劑,混亂、忙碌、嘈雜、沸騰、充滿奇異魔力般的誘惑。

身後玻璃隔門旁的小小發財樹忽然搖晃了一下,枝葉沙沙作響,一根嫩枝奇異地突起,頂端掛著一片孤零零的嫩黃葉片。莫顏轉身走至外間辦公室,經過發財樹的時候順手摘下那片嫩葉,輕輕一抖,嫩葉便化作一個厚實的綠色信封。

她在辦公桌的抽屜裏尋到了拆信刀。嘩啦一聲,信口露出一遝厚厚的紙張——她抬頭看了看桌上的工作日曆,今天已經是5號,又是周末。這些厚厚的紙張毫無懸念,理所應當的就是每個月新案件的任務派送單。

莫顏默默地歎了一口氣,誰讓她倒黴地接管了這個101區的聯絡站。

每個月組織都會將偵查科彙總的妖案分布情況派送到各個地區的分管聯絡站,然後再由分管站的負責人將案件任務分別派發給該區的獵魔人。101區作為世界級繁華金融城市的代表,當然也就是妖案滋生的溫床。

你永遠不可能知道這座城市到底有多少妖獸,就像你不可能知道草坪上到底有多少根草。

時間:AM9:00地點:市中心高檔商務區某辦公樓樓道裏的燈層層亮起,像怪獸突然睜開了發光的眼,四架電梯上下奔忙。

雖然是周末,23樓的心理診所依然十分忙碌。雖然接待台前空無一人,但候診區的橘紅色沙發上還是坐滿了“病人”。他們彼此並不多做交談,一個個麵色紅潤,看起來完全不像生病的樣子。

可是在快節奏高強度的都市生活裏,誰也無法估計人類瀕臨崩潰的神經線到底在哪裏,所以組織精明的以這間名為“魅都”的心理診所作為101區獵魔人聯絡站的表麵掩護,這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病情有點小麻煩,需要加把油了。”診療室的門開了,穿著精致職業裝的心理醫生微微笑著,一路將病人送到門口。那“病人”的臉色看來卻比來時還要糟糕,眼角的青筋不斷地跳動著,一聲不吭地低頭走向自動玻璃門。

“對了,要記得下個月來複診哦。”女心理醫生禮貌地揮手送別,病人卻頭也不回。

如果每個月的5號都有這麼多的妖案要處理的話,那麼這些“病人”的神經可能真的就要瀕臨崩潰的極限了。依然在原地向病人揮手道別的女心理醫生嘴角逐漸泛起奇異的弧度。

她知道這些糟糕的情況很快就會得到緩解——因為“那個人”就要回來了。

自動玻璃門在“病人”的麵前緩緩打開,玻璃影壁上的藍色大理石雕刻花紋像是大熒幕上的電視標題那樣清晰地、一點點地顯露出來,映襯著若隱若現的水晶字樣——魅都心理谘詢事務所。

時鍾的指針整齊地重合在一起,指向正午十二點。等候區最後一位病人也終於離開了診所。莫顏坐在辦公室的小羊皮沙發上鬆了一口氣,手指輕輕撥弄著額前碎發。每逢任務派發日總是這樣繁忙得令人窒息。而她又不願讓助理丁柔留下幫忙——診所的秘密不需要有太多人知道,無故被卷入這個神秘而龐大的地下組織,未必是件好事。

“莫醫生。”十點半,丁柔敲門走了進來,在玻璃茶幾上放下一杯溫熱的紅茶,“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訂了明天的機票嗎?”

“明天?!西海岸的太陽都快把我曬成巧克力幹了。”莫顏指了指麵頰,低頭喝了一口紅茶。

“好吧,那麼這鑰匙也該物歸原主了。”丁柔放下一串沉重的鑰匙,金屬和玻璃碰撞出丁零當啷的響聲。莫顏看著那串熟悉的金屬,心湖隨之泛起陣陣漣漪,冰冷的鑰匙握在手心裏沉甸甸的。

“謝謝你幫我看家。”她略有些失望的向助手微笑著。“如果你晚一些回來,我還打算幫你把房間整理一下。”丁柔熟練地整理著辦公桌上淩亂的文件夾,抬頭看了看時鍾說:“這些留給我做完吧,你該吃午飯了,我在對街的Letta’sNoon訂了位子。”

莫顏穿起門口衣架上的大衣拿起背包說:“我現在覺得路邊小餛飩才是人間美味。”

Letta’sNoon的午餐位依然座無虛席。莫顏撿了臨街靠窗的老位子,服務生遞上一杯清水,垂手微笑道:

“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要一客牛肉飯,甜品換成紅豆沙。”她合起菜單遞給服務生,卻在抬頭的刹那動作卻突然停住。服務生是個年輕可愛的女孩,梳簡單利落的馬尾辮,修剪整齊的劉海兒,黑白領結製服,圍著粉紅色KITTY圍裙,巴掌大的小臉上是夜湖般清澈深遠的雙眼。

沒有任何異樣,為何會有一股淡淡的妖氣?“請問您還有什麼需要嗎?”女服務生手持菜單,依然專業地微笑著。

“夠了,就這些吧。”莫顏鬆開手,轉過臉去失神地望著路口的街角。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人群像發現了蜜糖的螞蟻,零零星星從四麵八方擁擠過去,形成一圈嚴嚴實實的人牆。

“美嘉。”服務台有人向那女服務生招手。她一走過去,便有另一名女服務生拉住她的手,激動地問道:“聽說你昨天收到生日禮物了?”

“嗯。”被喚做美嘉的女服務生靜靜地笑著,靜靜的點了點頭。“是喬磊送的嗎?是什麼呢?”

“LC的芭蕾舞鞋。”“哇,那你周末就可以穿著它參加演出了呀!”激動的聲音。

“我可是聽說LC的芭蕾舞鞋很貴哦,喬磊那種窮學生,怎麼有可能買得起嘛。”質疑的聲音。

“要不怎麼說人家是青梅竹馬呢。”一個聲音冒出來爭辯道,“喬磊和美嘉可不是一般的情侶。為了給美嘉一個驚喜,喬磊連打工都很秘密。要不是我男朋友恰巧也在Bruno Tang做事,根本就不會知道喬磊這陣子神神秘秘地躲在那裏打工。美嘉,說真的,收到那雙鞋子驚喜嗎?”

美嘉依然隻是靜靜地微笑,麵頰泛起輕輕的羞澀的紅暈。她的身材修長而美好,四肢纖細,是難得一見的練舞材料。而她臉上那難以抑製的淡淡喜悅,無疑也表示了舞蹈正是她懷揣著的少女的夢。

莫顏無聲地揚起嘴角。如果真的是妖獸也沒有所謂吧,隻要它不造成任何的社會危害,那麼即使身為妖獸也是可以在這個世界中自由自在生活的吧。

“美嘉必勝!OH—YEAH!”清脆的擊掌聲立刻招來領班的白眼,女孩們紛紛散開。十分鍾後,莫顏的桌子上多了一份熱氣騰騰的紅燒牛肉飯。“好像出事了。”美嘉放下盤子,憂心忡忡地看著街對麵喧鬧的人牆。

“嗯?”莫顏疑惑地抬頭望著她,反問,“出什麼事了?”

“聽昨晚值班的同事說,淩晨時分路口好像發生了交通事故。現在……大概是警方正在封鎖現場進行調查吧。”纖秀的眉頭擰起擔憂的曲線。美嘉回神看了看莫顏,忽然道:“啊呀,真是對不起,我不應該跟您說這些不相幹的話,祝您用餐愉快。”

這時的街上,從那密不透風的人牆中透出一點縫隙,慢慢地蠕動著。終於從那裏鑽出一個大活人來。像是破繭而出的飛蛾,莽撞而匆忙,險些跌進馬路中央。那是個年輕的男子,二十來歲的年紀,長了一張十萬分大眾的普通臉孔,雖然是穿著便裝,卻不妨礙胸前的警徽熠熠生輝。

莫顏插入牛肉和米飯之間的筷子糾結地轉動了幾下,忽然當啷一聲翻倒在桌上。

剛拿著托盤離開不久的女服務生急忙回過頭去,卻隻看到翻倒的兩根竹筷和一盤孤苦伶仃的紅燒牛肉飯痛苦地糾結在一起,而座位上的凹印尚未完全消退,玻璃彈簧門在那裏悠悠地晃動著。

“江—新—城!”正抬手拍打外套上褶皺的年輕警官愕然停下手裏的動作,這熟悉的女聲令他渾身的毛孔為之一振。他轉過身看著背後的人,十分詫異,僅有的點滴喜悅完全被這種強烈的感覺淹沒殆盡。

原來小說裏的巧合並不完全是虛構的,那該死的墨菲定律第四條奏效了。

江新城努力扯出一個僵硬微笑,極力表現自然地迎上前去:“莫醫生,你不是去西海岸度假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現在,剛才。”她模棱兩可地胡亂應答,抬腳輕輕踢開一隻剛從下水道爬出來正在東張西望的地鼴精。地鼴精一路發出奇怪的叫囂聲,毫無反抗之力的原路滾回到地縫中去。

這些不成形的小精魅總是想趁著混亂擁擠伺機吸取些許人類的精氣。

這世界不是隻有人類獨享。

清晨萬裏無雲的晴空中有大塊飄浮如水母般的露水精,或者是坐在高層公寓晾衣架上在認真刷牙的紅頭焰魔。午後紫外線下各種魔物開始慢慢蘇醒,卻仍是躲在陰涼的角落養精蓄銳。因為夜晚才是狂歡時分。你幾乎能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裏發現一隻喬裝精密的妖獸精魅——穿迷彩短裙的巴拿馬蜥蜴,路邊賣魚蛋的深海烏賊夫妻檔,或者是冰激淩車旁忙碌的日本狸貓兄妹檔。

當然莫顏所能看到的這一切,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包括江新城,也不過是這座繁華的城市裏最普通的一天又一天。

“出了什麼事?”莫顏大步向江新城走去。

“沒有……哦……事實上今天淩晨在這裏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剛才那個肇事司機前來投案自首,我們隻是到現場核實一些情況。”江新城的回答似乎更糟,右手極其不自然地揣進口袋裏就再也沒有伸出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是在刑偵科。”莫顏輕輕拍了拍江新城的外套,撣去一層薄薄的灰塵說,“而不是交通肇事科。”

“這個案子有點小麻煩。”江新城說,“雖然肇事司機說他撞傷了人,但是我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傷者或者死者。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傷者突然不見了……哦,不好意思。”江新城指了指口袋,匆匆忙忙地掏出電話走到一旁接聽。全然沒有注意有一顆銀亮的珠子順著指縫墜落到上階沿的石縫中,叮當兩聲響。

在莫顏的眼中,那顆東西像是隕落的行星那樣巨大而閃耀。日光折射出一縷異樣的光芒,將那不起眼的銀珠照得如鑽石般光鮮,連它一旁的那個不起眼的象牙白物體也被光線奇異地放大了。

莫顏彎腰撿起,將那兩顆東西擒在手心裏,細細地撫摸著。

“我得馬上回一趟警局,看來我們得改天再聊了。”江新城折回來,合上手機。

她敏捷地將手裏的東西丟入皮包中,不著痕跡地說:“沒關係,江大督察,等你有空時再請我吃飯。”隨即她轉身鑽進路邊那輛紅色敞篷跑車中。

“喂——”江新城極力追趕突然發動的跑車。然而聲音追趕不上飛機引擎的意大利跑車,紅色法拉利如一縷輕煙消失在街道盡頭。

江新城無奈地喘著大氣:“開著上百萬跑車的富豪之女,為什麼總要我這種十年也買不起一個車胎的公務人員請吃飯。”

二、妖怪聚居區的獵魔人

這裏是花園街的高級私人住宅區,城市中的綠蔭比沙漠裏的綠洲還值錢。這房子白白空閑了兩個多月,在一個正常的上班族看來簡直就是將鈔票丟入了抽水馬桶,罪該萬死的浪費。然而即使莫顏不是富豪之女,她也一樣會如此浪費。因為她始終在乎的卻不是這個。

將車停入地下車庫的舊車位後,她搭電梯到了19樓。輕輕轉動房門鑰匙,然後推門進入房間,空氣裏有潮濕而陰霾的味道。

莫顏走到窗邊,嘩的一聲拉開層層微微泛黃的蕾絲窗簾。推開玻璃窗,紫外線一發不可收拾地闖進屋來。新鮮氣流如狂風席卷整個公寓,衝散了屋子裏的發黴味道,還有那些四處逃竄的小精魅。

正有幾隻單薄的浮衣精死命用四肢抓住牆紙,然而終究不敵19樓的強大氣流,連同那尖銳的叫囂聲一起被卷出了窗外。

真是囂張的家夥,這間公寓畢竟還是我在付房租啊。莫顏望著那些硬是躲在角落不肯被陽光和空氣驅逐的小精魅暗暗地歎息。

掀開家具上蒙著灰塵的白布,封存的記憶隨之打開。灰塵,是零落的記憶凝集而成的碎片。廚房裏,臥室裏,冰箱裏,甚至陽台地上的些許碎玻璃碴兒,都是記憶的鑰匙,開啟的是她無法抹去的過去。

原來,那個人真的從沒有回來過。收拾妥當,已經日落西山,莫顏靠在沙發上休息,才想到從手袋裏取出那兩個東西。銀色的珠子在玻璃茶幾上來回打轉,它看起來象什麼呢?

莫顏靠在沙發上,慢慢地用手指撥弄著珠子的尾巴。它並不滾圓,一端奇怪地尖突出來,通體銀色,透著純銀才有的質感和厚重感。

啊,是的。她用兩根手指捏起它來,放在日光下靜靜地端詳著:這東西像一顆子彈,不是嗎。

舊四牌街不算很長,但四層的舊式巴洛克建築夾立兩旁,造成了一種英倫小街道特有的狹隘的壓抑感。

道路濕滑黏膩,陰溝裏躺著黑色香蕉皮和發臭的沙丁魚罐頭。仰起頭視野中隻剩下一條窄窄的慘白的天空。對立的兩座公寓樓幾乎都被黑暗籠罩著,周圍簇擁著無數類似鴿籠的低矮棚戶房。

作為妖獸住宅區這地方真是絕妙。連貓頭鷹都會覺得昏暗的光線程度使得蝙蝠精能在白天自由出入,更別說吸血鬼了。

“江—新—城,進門的時候你就不會換鞋嘛!”刺耳的高分貝從對麵二樓的公寓陽台上衝出來,整棟殘舊的住宅樓隨之微微顫動,老建築外壁牆麵磚也被震落了兩塊。

江新城被死死地堵在門口,而嚴厲堵截他的,是一隻身高超過180cm,身穿粉紅色圍裙手持拖把的阿拉斯加雪橇犬。是的,這的確是一隻血統非常純正的雪橇犬,藍綠兩色的眼珠透著憤怒的光芒,而全身的毛色是純正無瑕的黑白灰。除了會說人話,會拖地板,而且能夠用兩腳穩穩地站立這三點之外,它看起來真的是和一隻地道的阿拉斯加雪橇犬沒有任何區別。

“阿徹,你的潔癖用在這種月租幾百塊的廉價公寓裏,難道不會覺得浪費嗎!”江新城狡猾地繞過拖把,弓身鑽進這間隻有十幾平方的單身公寓。

四周被擁擠的家具和雜物堆弄得幾乎沒有站立的地方,他唯一能夠容身的隻有那張沙發了。

“穆青,看看你的狗,它真是不討人喜歡。”江新城向坐在沙發上的年輕男子埋怨著。

“別總是說阿徹是一條狗,它會生氣的。但其實我覺得你也一樣不討人喜歡。”名叫穆青的年輕男子坐在沙發上拆裝一把38口徑的手槍。拆封的銀質子彈一顆顆落在陳舊的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頭也不抬地說:“說吧,找我什麼事?”

“別這麼說,我找你總是有正經事,你知道的。”江新城認真地說。“我知道,但是……”穆青掂了掂槍支的重量,將子彈一顆顆推入槍膛道,“江新城,你搞錯了。查案是你們警方的責任,不是我的。”他用手裏的槍指了指江新城,“你,才是警察。”

麵對穆青的一臉漠然,江新城忽然起身道:“別裝得這麼若無其事,你明知道這座城市百分之八十的案件都可能和妖案有關。而你,是一個獵魔人。”

“一個正在接受監察禁閉的獵魔人,以後很可能就不是了。”他推開江新城指著自己的手,“再也不是獵魔人了。”

“去他見鬼的禁閉期。”江新城說,“撤職通告沒出來以前,你還是一個獵魔人,你就是一個獵魔人。”

“江新城,求人的時候就該拿出點求人的態度。”阿徹靠在拖把柄上優哉地看著江新城道,“你這是在懇求嗎?簡直是討債。”

“討債,好吧,如果真的要說討債的問題的話,你們的債主回來了。”江新城在口袋裏頓了頓,然後才說,“我昨天見到她了,不是視頻,不是照片,是活的,立體的,會說話的。”

一瞬間,穆青停止了手裏的動作。阿徹則一不留神從拖把柄上摔了下來,真正的像一隻狗那樣趴在了地上,而後依然不屈不撓地抬起頭來問:“你說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莫顏,不對,現在應該是齊莫顏。”他回過頭望著沙發上的人說,“可是你放心,我沒有向她透露你的行蹤。所以,作為報答,你是不是應該幫我看看這個。”他伸手向口袋裏掏,但是掏了很久,卻沒有像預期的那樣掏出比空氣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