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俞承浩顯然對我和我爸媽的決定很不讚同,在我背著大包小包走到宿舍樓下時,看到了站在那裏的一臉悲壯的俞承浩。
“艾葉臻,你真的決定住校了啊?”俞承浩的眼神掃過我手裏的包,然後跑過來幫我提著。
我點點頭,表示是真的。
“你是不是因為不想每天上學放學和我一起才住校的?”俞承浩眼巴巴地望著我。
“不是啦。”我搖搖頭表示他真的多想了,雖然我很煩俞承浩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我,但是我還不至於因為這個而要住校吧。
“那是為了什麼?”
“那是因為……”我看著俞承浩一臉不解的表情,那些差點就脫口而出的話還是被我咽回了肚子裏。那是因為我想空出更多的時間補習拉下的學習進度啊,那是因為我想依舊保持著從小到大都屬於我的第一名的王冠啊,那是因為我想看到每次成績公布之後老師看向我時眼裏的欣喜,父母看到成績之後眼裏的自豪感啊。
可是這一切我都不能跟俞承浩說,因為眼前這個家夥什麼都不懂,成績對他來說無所謂的,即使他每次考最後一名時都會被他爸爸追著揍。
“呀,反正不是因為你了。”我從俞承浩手裏把包奪過來,“我呢,現在要去整理東西了,你自己去玩。”
“我……”俞承浩還要跟上去,但是在看到女生宿舍樓下麵貼著的“男生止步”這四個大字之後終於收回了已經邁出的腳步。
我就這樣在俞承浩的注目下背著大包小包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前往宿舍的路,後來俞承浩提到這一幕時,說我當時的背影看上去滑稽死了。
當“604”三個大大的數字出現在我眼前時,我稍微地緊張了下。我想起昨天晚上特意想了半天的見麵語,然後欣喜地推開了宿舍門。
“大家好,我是艾葉……”我發現自從來這個學校之後,我的自我介紹總是被各種因素打斷。好吧,前一次是推門而進的遲到的少年,這一次是穿著短褲背心坐在床上打電話的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我推門的動作太大嚇到了她,她臉上有不易察覺的驚慌,但是很快,她就恢複了鎮定。
“好,拜拜,要和我住在一起的那隻蠢企鵝來了,我迎接一下。”她就在我的注目下麵不改色地說出這句話,然後掛了電話。
我看了看目前隻有她和我的宿舍半天才明白過來,她口中說的蠢企鵝就是指的我。當然後來我問過她為什麼覺得我是蠢企鵝,她的回答有些好笑:“在我以前的認知裏,企鵝可是很有趣的動物哦。”
“那個,我是艾葉……”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我決定要說點什麼。
“艾葉臻,知道了,我是和你同班的梁曉。”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朝著宿舍空著的床鋪一指,“你想睡哪裏就睡哪裏,當然了,作為新人,我要告訴你兩件事情。”
“什麼?”我把包放在了離我比較近的床上,然後開始整理我帶來的書和衣服。
“嗯,第一件事情呢是件好事,這個宿舍呢隻有我們兩個人,所以你想把東西放哪裏都可以。”她走到我麵前,對著我笑了笑,不得不說她笑起來真好看,隻不過總覺得她的微笑裏有著隻有捉弄人時才有的韻味,“第二件事情呢,對你來說不大好。”
“啊?”我有點驚訝地望著她,不知道她口中的不大好指的是什麼。
“那就是我很懶,基本不打掃衛生的。”她聳了聳肩膀,“所以以後要辛苦你了,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
我看著這個並不大的宿舍點了點頭,打掃衛生而已,這個屋子這麼小,基本五分鍾就可以完事的。
“咦,你不拒絕呀?”在我把衣服和書整理好,隨手拿出數學書開始看的時候,還站在那裏望著我的梁曉突然開口,她的語氣裏滿是驚訝。
“嗯。”我點點頭,繼續低下頭看書。
等我合上數學書的時候,外麵天已經微微有些暗了,我剛站起來準備活動活動身骨去吃飯時,就聽到樓下傳來的高達120分貝的聲音。
“艾葉臻——艾葉臻——”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能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活出他在家裏可以有的那種完全不顧及其他人的輕鬆愉悅感。
隻聽聲音就知道是俞承浩,除了他,沒有人會在有手機的情況下還要扯著嗓子在宿舍樓下狂飆高音。
我慌慌張張地跑到窗戶邊往下望,隻見俞承浩站在下麵伸出兩隻剪刀手衝著我傻笑,他身邊是提著大包小包的俞叔叔……
這家夥到底在幹什麼,不等我開口。他就再次用全女生宿舍都能聽到的高音吼道:“艾葉臻,我也要住校!”
我不知道他身邊的俞叔叔是什麼感覺,我隻想蒙著臉裝作不認識他。我以最快的速度縮回了腦袋,直到再也聽不到樓下有他的吼聲,我才敢再次探頭往外看,看樣子他走了,我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梁曉一臉玩味地望著我:“你的小情郎是唱美聲的吧?”
我搖了搖頭:“才不是呢,他明明是在學狼嚎。”
哦,等下,梁曉剛才說……
喂喂喂,不要誤會,我和那個家夥沒有一丁點關係!好吧,如果非得要說有什麼的話,就是那個現在隻要提起來我都會發狂的話題,娃娃親!
03
俞承浩在成功地入住了男生宿舍之後高興地給我買了好多東西慶祝,當然他還很豪氣地給梁曉也買了好多東西,理由是拜托梁曉好好看著我。
我一臉哀怨地看著眼前說得興致勃勃的兩個人,最終決定好好學習,天天看書,再也不要理他們了。
當然了,俞承浩還是老樣子,隻要下課鈴一敲響,他就準時準點地出現在我的課桌前,看著我寫作業,改筆記,時不時賤賤地感慨一句:“艾葉臻哦,你寫的字真的好漂亮。”
對於陰魂不散的俞承浩,我能做的就是無視他,加倍地無視他!
因為那次的事件之後,俞承浩有點害怕顧星辰,每次顧星辰從位置上站起來時,我都能感覺到俞承浩的神經緊繃著。
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俞承浩這麼蠢的家夥,學校裏也有女生遞情書給他。當然我是那個負責遞情書的人,就連同宿舍的梁曉也曾在宿舍開玩笑地說道:“艾葉臻哦,如果你不喜歡俞承浩呢,就要放開他,不知道多少妹子等著去撲倒他呢。”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抿抿嘴不說話,誰願意和那個蠢貨扯上關係啊,還不是因為他這個跟屁蟲甩都甩不掉啊。
有的人啊,是靠帥撐起一片天的,比如顧星辰。有的人呢,則是靠著與生俱來的賤撐起一片天的,比如俞承浩。
所以,當我推開圍觀的人群,看到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腰上圍著那些剪得亂七八糟的紙條正在跳草裙舞的俞承浩時,頓時有種他真的是把“人賤合一”這一江湖大招發揮到了極致的感覺。
你以為這就完了?
他扭著他的小蠻腰,時不時地唱著不在調上的“艾葉臻,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時,我有一種找一根繩子讓我上吊自殺了吧的念頭。
俞承浩在看到我時跳得更賣力了,我腦袋一縮準備躲回去,沒想到卻不幸撞在了身後的人身上,我回頭就看到一副看好戲表情的顧星辰。
我登時鬧了個大紅臉。
“艾葉臻,你躲什麼呀?”把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的俞承浩很是不滿,他直接跑過來一把拽過我,“喂,喂,你臉怎麼紅成這樣了,是不是對我的表演動心了啊!”
我回頭傻愣愣地看著俞承浩,良久才斷斷續續地問出一句話:“你說……臉紅……臉紅是,是動心啊……”
俞承浩笑嘻嘻地點點頭。
我卻在這個時候偷偷去看顧星辰,他也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刹那間,我的臉燒得更厲害了……
俞承浩的那場好戲因為他的班主任的出現而不得不終止,那個40多歲的男老師怒氣衝衝地揪著俞承浩的耳朵就往辦公室走去,還不時地說:“如果不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知道你是這個德行,早揍你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男老師和俞承浩的爸爸是至交好友……當然,後來我也聽我爸說了,如果不是那個老師當時的孩子是個男生的話,我和俞承浩就不會有娃娃親這回事了。
就因為這樣,我曾無數次覺得那個老師很可惡,為什麼他的孩子不是女的……
再後來因為俞承浩的高調做人高調做事,而讓娃娃親這種爛俗的事情弄得學校人盡皆知了,當然包括我的同桌顧星辰。
他對此的看法是:“咦,娃娃親?所以你們倆領證了?”
當時正在寫語文作業的我聽到他這句話後一個不留神就寫錯了,我白了他一眼,很是鄙夷地看著他:“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呢,常識你懂嗎?”
“這樣啊。”顧星辰聳聳肩,然後繼續趴桌子上睡覺去了,再次留給我一個高貴冷豔的後腦勺!
我和顧星辰的話少得可憐,他不和我說話,我當然不會自找沒趣地去找他說話。再說了,我可沒有對著人家的後腦勺自言自語這一怪癖。真正打破我們倆這種關係的是學校的月考。
我來承德中學的第一次月考,我做足了拿第一的準備。我甚至能想象得到老師在宣布我是全校第一名時的表情,可是我唯獨漏了一件事情,這可是全市最好的學校,試卷裏的考題怎麼可能是我平時常見的類型,我果然栽了,栽在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題型上。
成績公布那天,我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我趴在桌子上盯著數學卷子上的刺眼的分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以5分之差排在了第二名。或許,對別人來說這根本不算事情,可是對我這個從小年年第一,周圍滿是誇讚聲音的人來說,這種打擊無異於晴天霹靂。
我忍著眼淚艱難地熬過了整整一下午,甚至在俞承浩來找我時都緊緊咬著嘴唇一句話都不說。俞承浩在我桌子前跳來跳去得不到我的回應之後,終於嘟著嘴走開了,臨走前還幽怨地對我說:“艾葉臻,你真的厭倦我了,嗚嗚……”
我動了動嘴唇,什麼都沒說,直接在練習本上畫起了圈圈,那是我遇到難題不知道怎麼解決時才會做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