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王四斤,快來給我過下秤。”一個衣著破舊的中年漢子大聲喊著,身邊還停著一輛人力三輪車,車上堆滿了破紙箱和團成一團的細鐵絲,車後麵還掛著大小一不十幾個空塑料油桶。
王四斤守著秤,手裏拿著個破本子,上麵用線係著一根筆管黑呼呼地圓珠筆,他一邊用粗黑的大手撥弄著秤砣,一邊衝後麵大聲叫道:“老二,你小子快出來搭把手兒,就知道看電視,看看看,能看出個球啊!”
王老二從那一間紅磚砌成的小黑屋裏出來,強烈的陽光刺得他眯起了眼,邊走邊小聲抱怨:“喊什麼喊,連看個電視也看不痛快。”然後站到院子中間,叫道:“誰交破爛?”
三輪車旁上的中年漢子笑著衝王老二說:“我說老二,你爹是沒錢給你買褲衩還是你這褲衩也是從破爛裏撿的,屁股上怎麼開了個大洞,是為了拉尿方便還是留著放屁出氣?露著白花花的大屁股,也不知道穿個**。”
王老二扭頭一看,果然身上的大褲衩後麵不知道被什麼給掛開了個把掌大的洞,怪不得覺得屁股這麼涼快呢,也不覺羞,雙手叉腰,笑著說:“怎麼,咱這叫後門兒,懂不懂,你沒聽說過走後門嗎?以後你們家辦事,可以找我來走後門兒。”
“滾一邊子去,我說四斤,你整天就知道喝酒收破爛,也不管管老二這小子,整天說話沒大沒小的,我說老二,你也老大不小了,再過兩年該找媳婦兒了,就你這樣兒,沒個正形兒,我看誰家姑娘願意嫁給你。”中年漢子一邊解開車上的繩,一邊往下卸著廢品。
王四斤瞪了自家兒子一眼,嘴裏咬著筆,含糊地說道:“李貴,老子不收破爛你們賣哪兒去?再說了,我喝酒怎麼了,我就是愛喝酒,有本事你們和我比比,誰要是能比我王四斤多喝一口,我院子裏這家當全歸他。”
旁邊另外一位交廢品地點上一支煙,笑著說:“王四斤,就你院子裏這些破爛,誰看得上?”
王四斤雙眼一瞪,哼了一聲:“看不上?誰想要我還不給他呢,還有,這些破爛還不是你們交來的……老二,你快點,幫李貴把車上的東西清點一下兒,待會兒過秤。”
王老二一邊幫著李貴卸車,一邊說道:“李貴叔,你說為什麼有那麼多女的穿著三尖(即指三點式比基尼)和奶罩能讓全國人看,為什麼咱這大街人就看不到呢?”
“怎麼老二,你小子開始發春啦,人家那叫選美,選美懂不?就是選出誰長得最好看,誰屁股翹奶子大,懂不?”李貴抱著一疊舊紙箱子說。
王老二不屑地說:“那些個哪裏美了,個頭雖然挺高,看上去瘦不啦嘰地,要股屁沒屁股,要奶子沒奶子,唉,李貴叔,你說是不是女得長得高了這屁股啊奶子啊就小了。”
“你小子,別光琢磨那些小娘們兒了,就算人家屁股大奶子大,也輪不到你。快幫我把鐵絲拿過去給你爹秤一下兒。”李貴抱著紙箱子放到秤邊上。
“這天真熱,連風就是熱得,快比得上蒸籠了。”抽煙漢子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可不是,估計今天至少得三十九度呢。”李貴順手拿過王四斤放在秤邊上的礦泉水,擰開拿咕嘟著喝了起來,沒喝幾口,便把嘴裏的水全吐了出來,“我說王四斤,你怎麼在礦泉水裏兌酒?”
“愛喝不喝,我那是用礦泉水瓶盛酒,可不是在水裏兌酒——一共七十八塊六毛,老二,給你王叔拿八十塊錢。”王四斤在本子上記好,這才把本子放到秤上,示意李貴把紙箱放到秤盤上。
“說實在的,王四斤,你這打了半十幾年光棍,總不能讓老二跟你一樣吧,老二今年十八了吧,該張羅蓋房子的事兒了。”李貴放下水瓶,抬手抹了一下嘴說道。
王四斤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抬手撓了撓頭上雜亂的頭了,說:“我這全部家當都在這院子裏,老二願意接就交給他,不願意讓他自謀生路,反正這小子初中畢業,要想找個正經工作我是不指望了,這小子但凡是爭點氣,好好上學,我也沒有不供他的理由。”
“也是,老二這小子有個頭有個頭,雖然長得憨了點,可也不醜,再加上這小子身子骨壯實,出去幹個力氣活兒、當個保安啥得,我看行。”李貴旁邊那抽煙的漢子把煙掐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