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樓下的沙發上坐了一夜，隻在天光將明時，小小地打了個盹。
短暫的夢境中，許凝滿麵淚痕，悲傷又絕望地看著他，喃喃問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他的心像被撕裂開，痛得恨不得將它幹脆剜出來扔掉，省得承受這樣的折磨。
眼下看到她俏生生地站在跟前，眼角眉梢都笑意盈盈，心頭莫名其妙地軟了又軟。
“以後我晚上會回來早一點。”他拉住她的手，溫和地道，“保證趕得上幫你洗澡。”
許凝臉一熱，啐他一口，“誰要你幫洗澡！滾蛋！”
沈承澤心情愉悅地去了辦公室，許凝將衣服一換，出門去找周小葤。
章學東的公寓位於鬧市中心，周小葤習慣在樓下的一間小咖啡廳寫東西。並且，這間咖啡廳絕對是章學東的禁地！
用周小葤的話來說，有章學東在身邊，根本就沒法子工作，索性離他遠點兒。章學東為此表現得十分難過，周小葤隻好將工作地點選擇在樓下，以撫慰他脆弱的心靈。
許凝剛推開玻璃門，服務生便已熟稔地迎上前來招呼，“凝姐來了。”
許凝十分為自己的親和力感到驕傲。她才過來幾次呀，人家便姐姐長姐姐短地喚她了。
但周小葤潑她冷水，“那是因為你每次都十分闊綽地給小費。”
許凝越來越討厭周小葤這副老氣橫秋的口吻。她用得著這麼犀利嗎？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東哥到底喜歡你哪點？”許凝悶悶發問。
“全部。”周小葤厚顏無恥地道。
“他就一點也不嫌棄你的小籠包？”許凝鐵了心要打擊周小葤。
周小葤霍地側過頭，惡狠狠地剜了許凝一眼，那表情分明是在說，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姐妹的份上，一口氣撕了你！許凝才不怕她，氣定神閑地眨巴著眼睛，等待著周小葤的答複。
“他說會慢慢長大的……”周小葤淡定地道。
許凝表示歎服，“你們倆真無恥啊……”
周小葤啪地把電腦合上，抱著雙臂看她，“沈承澤有沒有叫你少跟我在一起？”
許凝噎了一下，訕訕地道，“你怎麼知道？”
周小葤哼了一聲，“你呀……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沒有沈承澤，你該怎麼辦？”
許凝囁嚅著道，“我為什麼會沒有他？”
周小葤恨鐵不成鋼地白她一眼，“我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我信箱裏塞的全是這一類郵件，女人全心全意地愛著男人，到最後卻被厭倦的男人所拋棄，女人一下子就從天堂跌到地獄，生活陷入絕境，沒有獨立的經濟，沒有獨立的人格……你要成為那樣的女人嗎？”
許凝完全呆住了，周小葤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老道成熟了？和她相比，她簡直就一乳臭未幹不諳世事的青澀少女。
“那要……怎麼樣？”許凝喃喃道。
周小葤側頭想了一想，“你會做什麼？”
許凝被問住了，“我會做什麼？”突然間她也害怕起來，周小葤說得一點也沒錯，要是沒有沈承澤，她該怎麼辦？
手機響起來，是羅君昊。
許凝慌亂的思緒被拉扯回來，摁下通話鍵，羅君昊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嗨，小凝！”
這個意外的電話，讓許凝真心感到高興，“嗨，羅君昊，我和周小葤在喝咖啡，你要不要來？”
羅君昊答道，“好。”
許凝笑道，“那麼，呆會見。”
掛斷電話，看到周小葤頗有些探究的目光，笑道，“羅君昊！說過來和我們一塊喝咖啡。”
周小葤古怪地看著她，“小凝……”
許凝眨眨眼睛，“嗯？”
周小葤歎息一聲，“你真是個蠢貨。”
許凝登時發怒，“好端端地幹嘛罵我？”
周小葤毫不客氣地道，“因為你蠢！”
許凝將桌上的餐巾砸了過去。
“咦，小葤？”突然間一道女人溫婉的聲音插進嘴來。
周小葤和許凝齊齊回過頭，周小葤頓時站起身來，臉上推起禮貌微笑，“啊，姑姑！”
許凝趕緊也跟著叫一聲，“姑姑！”
“小凝，好久不見。”羅琪琦柔聲道。
許凝幹咳一聲，“是啊……姑姑您好。”她趕緊拖出身邊的椅子，招呼道，“姑姑坐。”想一想又道，“好巧！等會君昊也要過來。”
羅琪琦神色間有些猶豫，“君昊可能不太想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