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閉目養神,並未睜眼。

張武愣愣地問道:

“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有些囚犯會反手告你一個臨陣脫胎之罪,醒來也不去參加戰鬥,他們會因為舉報有功而出獄,但你會是什麼下場?”

馬六的話如一記重錘敲在張武心裏,讓他心頭拔涼。

將死之人,為了活命,仁義道德,做人底線,全都可以突破。

“就連天牢都如此危險,更何況官場,何況江湖?”

張武呆呆的怔了半晌,才嘟囔道:

“鈞叔他們,會不會回不來?”

“其餘人難說。”

馬六說道:

“但你鈞叔不會上戰場,將士們需要後勤補給,需要吃飯,你鈞叔炒得一手好菜,你展叔也醫術不凡,除非城破,否則他們倆性命無憂。”

兩人正閑聊著,突然一陣喧囂歡呼聲入耳,整個京城都仿佛在震動。

院子裏也傳來一聲聲暢快大笑,讓馬六猛然坐起,難以置信道:

“贏了?”

接著麵色一變道:

“你快躺下。”

張武縱身一躍,咣當一下把自己砸在木板床上,直挺挺躺平。

馬六用力一拍自己的傷口,疼得麵容扭曲起來,等到獄卒們掀開竹簾進門,第一時間問道:

“蠻兵退了嗎?”

“六爺,我們贏了!”

獄卒們渾身是血,掩不住眼裏的興奮。

“真守住了?”

馬六也在痛苦中咧嘴笑出來。

唐展滿身塵土,雙目布滿血絲,顯然這三天都沒合過眼,卻眉飛色舞道:

“蠻兵大敗,已全部退走,幾年內無力再入侵我大坤。”

“真的?”

馬六心急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蠻兵無法破城,也應該切斷水源,讓我們困斃才對,怎麼會退走?”

“這……”

唐展有些尷尬的看了馬六傷口一眼,不知怎麼啟齒。

還是其他獄卒說道:

“是呼圖龍。”

床上的張武眼簾一顫。

馬六驚疑道:

“他怎麼了?”

“三日前呼圖龍得到軟筋散的解藥,說是需要兩天時間才能恢複功力,可當時蠻兵已攻上城頭,哪有他恢複的時間,威逼之下,他隻得躍下城牆投入戰鬥,但不出所料,這家夥打穿一個口子便跑了。”

柳正鈞掀簾而入道:

“當時廝殺正凶,大家也沒顧上他,更沒指望他幫助守城,就這樣死守了三日,就在城門即將被攻城錘敲破之際,呼圖龍又出現了。”

唐展聲音低沉道:

“是他打穿蠻兵的大陣,血殺至蠻軍中央,以一人之力斃掉了蠻王。”

“蠻王被殺了?”

馬六雙目瞪圓問道:

“那呼圖龍呢?”

“殺掉蠻王後,許是內力耗盡了——”

班房裏陷入沉默,每一個獄卒的麵色都極其複雜,有敬意,有佩服,有慚愧。

“呼圖龍萬箭穿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