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閔氏一身掐金絲牡丹暗紋比甲,頭上插著一支鴨青點翠鳳頭金釵,就連耳朵都也墜著琥珀鍾形耳環,耳環上的紅寶石足足有大拇指甲蓋般大小,很是華麗。
就好像她才是今日的主角一般。
不光是顧念溪愣住了,方才還熱熱鬧鬧的花廳一下子就安靜下來,戲台子上的戲曲還在咿咿呀呀唱著,是格外刺耳。
滿屋子的人都麵麵相覷,不知道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這,這簡直比梨花班唱的戲曲還要跌宕起伏。
之前就有閔家人放出風聲來了,說是自家姑奶奶因為有了身孕所以被送到莊子上養胎,不管怎麼樣,總不能說寧國公府夫人想要生下孩子,所以偷偷跑了吧?
可誰知道宋老夫人卻是半點麵子都沒給的,直接實話實說,狠狠打了閔氏和閔家一巴掌。
這話當時在京城可是傳遍了。
還有人暗中等著看寧國公府的笑話,直說這次要看看寧國公府怎麼下得來台。
大家一個個都翹首期待,看幾個月之後到底會如何收場。
閔氏也好,宋老夫人也好,都是厲害的,如今又多了一個顧念溪,今日在場的夫人太太也見識到,這位世子夫人隻怕也不簡單。
這下子,可熱鬧了。
有些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閔氏是有備而來,已率先搶占了先機,走過來拉著顧念溪的手,笑眯眯道:“你就是顧氏吧?當日國公爺念我身子不好,把我送到莊子上養胎,所以你和琳琅成親的時候我都沒回來,你不會怪我吧?”
她倒是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這件事推到寧國公身上去了,好像和她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想的也明白,自己從前就把寧國公拿捏的死死地,如今又生下兒子,難道他真的忍心見自己遭人唾棄?
隻要寧國公不反駁她今日的話,那就是承認了,難道宋老夫人還會與自己兒子打擂台?
這要是傳出去了,不說寧國公府成為天大的笑柄,這宋家的列祖列宗要是泉下有知,隻怕都要從地底下蹦出來找宋老夫人算賬的。
顧念溪見身側一個個人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一副很好奇地樣子,反而漸漸冷靜下來,“見過母親,您回來了?之前我倒也沒聽父親說起過您要回來的事兒。”
她的意思很明白,閔氏這是在撒謊。
她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之處,更是笑盈盈道:“不過您回來了,怎麼直接來花廳?老夫人這些日子時常念叨著您,生怕您過的不好了。”
她這話又點明了閔氏的不孝,回來之後不與長輩請安,來花廳露個什麼臉?
在場的人一個個都是人精,略一琢磨,就猜出這其中不對勁的地方來。
閔氏臉微微沉了下來,語氣也有些發冷,“國公爺是你的公爹,難道事事還要事無巨細與你交代不成?至於老夫人,我也十分惦記。”
“可我嫁到寧國公府將近好幾年了,與老夫人情同母女,早些晚些給老夫人請安,她老人家定不會怪罪。”
“倒是你這個新媳婦,我從未見過,所以想著先過來看看了。”
顧念溪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臉比城牆還厚”,她就沒想到閔氏一個大家閨秀當著眾人的麵居然能說出這般恬不知恥的話來。
她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含笑道:“如此,那就多謝母親了。”
閔氏笑笑,絲毫沒將她放在眼裏,一掃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平陽公主,笑著寒暄道:“我聽國公爺說前幾日駙馬染上了風寒,也不知道好些沒?”
“俗話說春捂秋凍,駙馬雖身體康健,可也得小心些才好,萬一真有個什麼病痛,難受的還是自己,公主可得多勸勸駙馬才是。”
平陽公主生母不顯,原先未出嫁的時候就像個隱形人似的,如今聽聞這話急得額頭上的汗珠子都冒了出來,不知道接不接話,又該如何接話。
這寧國公府是個什麼情況,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萬一說錯了可怎麼是好?
真把寧國公府得罪了,他們一家都跟著沒好果子吃,就連宮裏頭的母妃也得跟著幹著急。
閔氏並未把她的沉默放在心上,轉頭又與清平郡主寒暄起來,“……今日魏小少爺可有過來?我見著郡主的臉色比從前好多了,想必是在承恩侯府過的不錯,如此一來,在莊子上的楚王妃娘娘也能放心了。”
清平郡主何曾見過這架勢,當即隻拽著顧念溪的胳膊,囁嚅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