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節外生枝啊。胖男人接著說:“我們搞了個同學聚會,那天也是喝得有點高。送那女同學回家時,聊得激動,就和女同學摟著啃上了。你說巧不巧,就偏偏讓我女朋友看到了。第二天一早,我媽就從院子裏拾到了一個破編織袋,裏麵就放著個半成品的毛衣。”
高男人忍不住哈哈笑了。女人嘴角微微朝上翹翹。
胖男人的談興被調動起來了,接著說:“還有更糟糕的事哪。我又談了個女朋友,把那半成品拆了,給我重新打,還說要織成一對的情侶衫。毛衣越打越慢,兩人也越來越沒情緒。那是個天高雲淡的夜晚,我們就胡亂啃了啃就友好地分手了。那毛衣我也沒好意思要回。過了幾天,我看到和我分手的女朋友挽著人家的男朋友逛街,倆人穿著情侶衫,那男的穿得那件就是我的那上海毛線。”
大家都忍不住開懷大笑,女人用手背輕輕搭在唇邊。
胖男人總結般的說:“從此以後,談女朋友我就堅決抵製她給我打毛衣,遭不起那個罪了。”
女人說:“給老公織毛衣也是織個心情。你說,現在男人卻啥?啥也不缺。名牌的服裝滿大街都是。老公穿什麼樣的名牌衣服也不如穿我給他值得毛衣帥氣。”
胖男人說:“你老公是幹什麼的?大老板吧?”
女人細細地數著針數,說:“他在政府部門。”
“是個當官的吧?有這樣體貼的妻子真是有福分啊。”
女人說:“買的衣服再好再貴也是沒有感情的,老婆給織的東西再舊也是有生命力的,活的。我老公說的。”
高男人感歎道:“我的衣櫃裏衣服倒是不少,可是沒有一件是老婆親手做的。你別說,感覺是不一樣。”
火車進入夜間行駛,男人都仰在了鋪上。女人還在一針一線的織著毛衣。
高男人說:“休息吧,老公該心疼了。”
女人說:“下車前要趕出來。老公明天要出席個重要儀式,說好要穿的。”
男人羨慕的直咂咂嘴。車廂裏就響起了呼嚕呼嚕的酣睡聲。
女人活動活動肩膀,雙手交叉揉摩了一下,又埋下頭織著毛衣。
男人們從睡夢中醒來時,天已經放亮。
女人正在收拾東西。
高男人問:“毛衣完工了?一夜沒睡吧?”
女人微微笑著,仔細把毛衣疊好,放進手提袋,說:“我前麵就到站了,有機會去我們那玩。”
男人幫女人把皮箱送到車下,說:“我回去也得叫我老婆給打件毛衣。”
車走了,站台上的人散去。女人孤單地拉著箱子在緩緩地前行。
站台上賣食品的中年婦女認出了她,說:“回來了,這次打的毛衣又給誰呀?”
女人麵無表情,隨手把手提袋往中年婦女的懷裏一扔:“給你了。”
女人走去,伴著她的是一盞盞與她一樣孤獨的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