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娃媳婦長得排場,村裏後生嫉妒得眼紅。富娃和媳婦一張床上睡了兩年,媳婦癟癟的肚子就是圓不起來,後生又美得不輕,往一塊紮堆瞎噴就拿富娃開心:“你苦個球。恁美個媳婦都拾掇不住。把你媳婦借我,三天叫她想吃酸。”富娃不氣也不惱:“嘿嘿,眼氣死你呢。”
富娃家在村裏有房有地有牲口。祖上三代單傳,富娃這輩兒又是蠍子放屁——獨(毒)份(糞)。五歲不斷奶,十二歲還穿一身紅,敬得像個銀疙瘩。富娃十六歲那年豫西大旱,糧食絕收,鄉匪猖獗。富娃家養有牲口,他爹心裏就不安生。趕集時聽人說鄉匪是用土槍鐵刀的多,輕易不敢去有快槍的人家鬧事,便用十捆棉花托人換回一支“漢陽造”。
村裏有個地痞二毛找上門,要借“漢陽造”到外麵撈摸點東西。富娃老是為難,生怕槍有個閃失白瞎了十捆棉花,就瞞著爹帶槍同二毛一起去,說定了隻嚇唬嚇唬人不能真弄事。
倆人黑燈瞎火爬坡翻溝摸到一戶人家院牆外。二毛攀牆頭,伸脖子瞅了瞅:“嗨,屋裏有個閨女赤肚子洗澡呢。我去後院牽羊,你招呼著些。”說完貓一般輕捷入院。
富娃抱著槍,探起身想看看屋裏的景致,槍管卻碰翻了牆頭上扣著的破瓦罐。屋裏燈滅了,接著響起敲盆聲,相鄰住戶也隨即響起家什聲,驚得人頭皮發麻。
二毛兔子一樣躥過來:“還癔症啥,放槍!”
富娃迷迷瞪瞪放了槍,聽到一聲女人尖叫。他倆腿一軟,褲襠裏就黏乎乎臭烘烘的。從此富娃就落得個屙稀的毛病,受驚受怕打鼓放鞭女人的高叫都會急得提溜著褲子往茅池跑,把持不住勁屙褲子上是常事。富娃爹求醫尋藥給兒子灌了不少藥湯湯就是治不住。富娃折騰得骨瘦如柴。
豫西兩年大旱,莊稼絕收,樹皮都被扒光。這天晌午,富娃家來了一逃難老漢,老漢領著兩個路都走不動的黃臉女娃。十個發麵火燒饃,老漢把大娃留在了富家。經過半年調養,女娃出落得水靈靈的俊。富娃爹宰了兩隻綿羊,請村裏人吃了羊肉湯泡饃,富娃就和姑娘拜堂入洞房。富娃顫抖抖解開媳婦的紅肚兜,裸露出兩隻白晃晃的奶子,一隻奶子上有塊銅錢大小的疤。富娃一激靈,光著屁股就往茅池跑。以後也就不敢沾媳婦的身。富娃弄不出個娃來,村裏人說富娃是“騾子貨”。富娃爹長籲短歎,富娃卻是不憂不愁日子過得樂嗬嗬。
樂樂嗬嗬的日子沒過多久,小日本鬼子就折騰到了豫西。一日傍晚,小鬼子圍住了村子,將幾百口老少趕到村口麥場上,說是失蹤了個叫啥橫七豎八的小鬼子兵,逼村裏人交出凶手。挎著軍刀的胖鬼子從人群裏拉出富娃媳婦,撕開她的衣領,將閃著寒光的刀尖劃在女人嫩白的乳峰上,一股殷紅的血順刀刃滴淌。
“放開他,你狗日的人是我殺的!”人群中跳出了富娃。
胖鬼子歪著頭看看富娃,不相信地晃晃肥頭,抬了下手,刀尖又劃向女人的另一隻乳峰,乳峰上的疤痕在火光照映下格外顯眼。
“小鬼子,我操你娘。”富娃吼著竄上前去抱住胖鬼子竟一口咬掉他半隻耳朵。胖鬼子豬一樣號叫著,軍刀捅入富娃的肚子。富娃瞪大了眼一口將血淋淋的耳朵吐在胖鬼子臉上,直挺挺向後倒下。天黑下來,小鬼子倉皇離去。
院當中支起一扇門板,富娃靜靜地躺在上麵。富娃媳婦打來一盆溫水,輕手輕腳揩掉富娃身上的血跡。富娃爹蹲在門口“吧嗒吧嗒”不停地吸煙。媳婦忽然叫起來:“爹,你看,富娃他沒屙,沒屙。”果然,媳婦拿著的血褲上沒沾一點汙穢。
“娃,死得值過!”爹說,兩行老淚緩緩流下。
“富娃——”媳婦撲在富娃冰冷的身上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