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晚上，申沉的情緒有些悻悻的。走在他旁邊的美冬看著他的樣子覺得好可愛。因為在他們交往的日子裏麵，申沉還從來沒有表現出這種帶有無奈和失落感的樣子，他永遠都是那麼充滿活力，有趣的、讓人應接不暇的好主意或是壞點子總是層出不窮，眼神也永遠那麼銳利，讓美冬為之心跳。現在他的眼神，失去了光芒和力量。
今年的聖誕節因為是 20世紀的最後一個聖誕節而顯得非常不同。不光是在大學校園裏麵，社會上所有的年輕人，年輕的情侶，包括上了歲數的人們都覺得這個聖誕節會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申沉當然也不例外。他和美冬的原計劃是先去看電影，再去吃一頓浪漫的平安夜大餐，然後找個安靜的地方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聊聊天。也許他可以在這個浪漫的夜晚再次親吻美冬柔軟的嘴唇，也許還可以得到更多一些的溫柔。當然這部分是他自己的計劃了。
華燈初上，當申沉與美冬相會後走上街頭，卻發現他們一係列的活動好像都不太可能成為現實了。電影院的場次全部爆滿，接連下麵幾場都已經沒有票了。而吃飯的地方，稍微適合情侶約會的場所也都擠滿了人。看著北京街頭和商區密密麻麻的人群，申沉從心底裏感到厭煩。北京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多的人了。申沉是個很情緒化的人，他的心情也隨之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美冬倒是顯得很開心，當他們坐進南禮士路路口的一家叫做半畝園的快餐店的時候，這裏倒是還有幾個空位。他們臨窗而坐，美冬笑嘻嘻地看著無精打采的申沉，“喂，申沉，這可不是你平時的樣子。趕緊給我打起精神來。”也許是美冬的情緒帶動了申沉，申沉眼中那絲綢般的光亮複活了。
“真掃興啊，美冬。哪兒都是人。 ”“我覺得還好，隻許你出來過節，別人都不能出來慶祝，全要給咱們讓路？你也太霸道了。 ”“你說得對，我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兩樣。可我看著街上那麼多人還是心煩。 ”
“可是看見別人快樂的樣子，自己不是也會同樣感到幸福嗎？”美冬歪著頭還是笑嘻嘻地說。“我可沒有那麼高的境界。”申沉呷了一口玻璃杯中的啤酒。“連電影都沒有看成。 ”“我們以前也不是沒有一起看過電影，以後也還有的是機會，隻不過今天沒去成，不過也沒有什麼關係吧。以後再補上。 ”“美冬，你真是個特別的人。 ”“的確是吧，是和身邊人不太一樣。”美冬狡黠地笑著說。“來，幹杯吧，聖誕節快樂。”美冬向申沉舉起酒杯。兩人輕輕地相碰之後，申沉一口氣把杯中的啤酒喝幹。“喂，申沉，看你們幾個人一起喝酒真是過癮。你最喜歡喝什麼酒，啤酒，白酒，還是紅酒？ ”“紅酒很少喝，我們喝得最多的還是啤酒和白酒。 ”“那你喜歡喝啤酒還是白酒。”美冬問。“嗯……我想想，都還可以吧。可能啤酒喝的時候多一些。白酒嘛，我們喝得最多的就是二鍋頭。好像沒喝過其他白酒，哦，對了，喝過一回瀘州老窖。還不錯。 ”“那茅台酒你喝過嗎？ ”“茅台，那可是中國最好最貴的白酒，還真沒有喝過，別說喝過，我除了在商場裏麵見過，連酒瓶都沒有摸過呢。 ”“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那 30年的茅台你一定就更沒有喝過了。”申沉一下子瞪大眼睛，“你誠心氣我是不是？ 30年的茅台，買都買不到。你喝過嗎？ ”
“哈哈哈……”美冬大笑著，“我其實也沒喝過。不過申沉你別生氣，我請你喝，請你喝茅台，請你喝 30年的茅台。”申沉吃驚地大大地睜著眼睛，“那不太可能吧。你真的有。 ”“當然有，也不是我的，是我爸爸的。在家裏放了好多好多年。從來沒有人去喝。我請你喝吧。 ”“那簡直太好了。”申沉高興地把一晚上的鬱悶全拋在九霄雲外了。“不過這酒太珍貴了，咱們不能隨隨便便地就把它喝了，要等一個節日或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咱們再把它喝了。 ”申沉說。“不用那樣吧，想喝就隨時把它喝了。等明年你和輝子一起過生日的時候咱們把它喝了吧。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申沉也看著窗外的夜色，“對了，美冬，你剛才說看見別人快樂的樣子，自己也會感到幸福，這話太讓人感動了。我想知道你理解的幸福是什麼呢？”申沉問。“好難回答的題目啊。讓我想一想。嗯……”美冬扭頭望著窗外的燈火和人流想了好一陣，“我理解的幸福就是，看電影時你在，吃飯時你也在。”美冬說完，臉紅紅地低下頭去小口地喝著啤酒。
“走吧，申沉，雖然你今天所有的想法都沒有實現，可你還有最後一個任務是可以完成的。 ”“最後一個任務？ ”申沉一下激動起來。“送我回家。 ”“哦。”顯然美冬說的最後一個計劃和申沉所想的不一樣。美冬挽著申沉的胳膊走進了夜色裏。
他們一起走到美冬家樓下，美冬指著上麵四樓亮著燈的房間說：“那就是我家。你不上來坐坐嗎？ ”“家裏有人？ ”“對呀，爸媽都在家。 ”“那我就不上去了。”申沉搖了搖頭。美冬笑著說：“父母在，也可以上來坐坐啊。 ”“算了，還是下次吧。太晚了，不方便，再說，我也沒有心理準備，會緊張。 ”
“那好吧，改天一定邀請你來，對了，申沉，平安夜就要過去了，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吧，請你吃真正的聖誕大餐怎麼樣？ ”“好啊。明天什麼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