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這晚 KTV裏麵爆滿了,每一個包間都擠滿了歡樂的人群,走廊裏也彌漫著曲調參差不齊的歌聲。申沉從洗手間裏麵出來,他喝得有些多,在洗手池邊洗過手,他又埋下頭去狠狠地用水洗了洗臉,站直身體,申沉雙手撐在洗手台邊上,臉色有些黯淡,他抹去臉上的水滴,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觀察著鏡子裏自己的異同。
這時他發現鏡子中倒映出了一個人的身影,那個人就安靜地站在他背後兩三米遠的地方望著他的背影。申沉慢慢地轉過身,一個穿著一身淺灰色羊絨長裙的姑娘就站在他的身前,兩隻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美冬,怎麼會是你?”申沉吃驚地問。美冬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心中同樣如潮水般起伏不定,她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申沉。剛才她隻是瞥了一眼鏡子前麵正在彎腰洗臉的那個男人的背影,她隻是覺得那個背影她很熟悉,像熟悉自己的動作一般,沒想到當那個男人直起身看著鏡子的時候,她卻再也無法挪動自己的腳步,那個人就是申沉。美冬想張開嘴和申沉說些什麼,卻無比困難,她的心中千言萬語最後卻隻是“嗨”了一聲。申沉感覺頭很暈,他靠在洗手台上,“美冬,你不是回日本了嗎? ”“又回來了。”美冬輕聲地回答。這時從男洗手間裏麵走出一個身形高大穿著一身挺闊西裝的男人,“咦,笠間小姐,你還在這裏。”申沉聽到另一個男人喊出美冬的名字,心裏有一點異樣。“這是我的一個朋友。”美冬目不斜視地盯著申沉向那個男人介紹申沉。兩個男人彼此間輕輕點了一下頭,說了一聲“你好”。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那個男人見美冬暫時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笠間小姐,那我先回房間去了。”說完扶了一下美冬的肩頭。美冬的肩膀很細微地抬了一下,沒能躲過申沉的眼睛,“你還住在以前的地方嗎?”美冬問,“是的,還在那裏。”申沉說。他轉身抽出一張紙巾,把額頭上的水擦幹淨,“你們在談戀愛?”申沉盯著美冬的眼睛問,“不知道。”美冬抬起眼睛,做個迷惘的表情,隨後又從嘴角溢出一縷即使沒有充分的說服力卻也足以激怒麵前這個男人的滿足感。“你們大家一起來的嗎?”美冬問,“是的,來一起坐坐嗎? ”“不了,我不過去了。你們好好玩兒吧。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拜拜。”申沉衝美冬點了下頭,慢慢從美冬身邊走開,他回到房間以後,整晚都沒有再唱一首歌。新年臨近了,從深圳羅湖口岸過香港的人很多,新雅隨著人流慢慢向前走。她掏出手機,撥通了管素強的電話。“過海關了嗎?”管素強在電話裏麵問。“還沒有,人很多,”新雅轉身將自己的另一個背包遞給身邊的女伴兒,“素強,你別忘了今天下午去接彎彎放學,今天是周五,她們放學比平時早,三點半就要放學了。如果不願意做,你就帶著彎彎去外麵吃些飯吧,我明天下午就能回來。”新雅在電話裏叮囑管素強。“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早早地去學校接女兒。你好好玩兒吧。”管素強說完掛掉了電話。新雅向前望了望,快要排到了。晚上將近十點,新雅洗完澡穿著浴衣從浴室裏麵出來,她走到酒店的窗邊,外麵的雨下得很大,路邊的樹在狂風暴雨中瘋狂地搖擺著。她從頭上取下裹著的毛巾,擦拭著頭發,“剛才你手機響了兩次,是你家裏打來的,我叫了你兩聲,你沒有聽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好朋友對她說。
聽說是家裏打來的電話,新雅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把頭上的毛巾重新裹好,拿起手機,回撥了過去。 “媽媽,你在哪兒?我害怕,你快點兒回來。”電話裏麵傳來了彎彎的哭聲,聲音很大,連坐在一旁看電視的好朋友也聽到了,她拿起遙控器調低了音量。“彎彎,你別哭,到底怎麼了?媽媽明天就回家了。 ”“媽媽,你現在就回來吧,外麵的雨好大呀,雷也好大,我一個人在家害怕。”彎彎在電話裏麵大聲哭喊著。“怎麼會是你一個人在家,爸爸呢?”新雅著急地問, “爸爸出去了,說有事情,他的電話關機了。 ”“好,彎彎,別怕,媽媽這就回家,你把門鎖好,媽媽回家之前誰來也不要開門。”新雅掛上電話,馬上撥通了管素強的電話,裏麵果然傳來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語音。新雅瘋了一樣一把扯掉頭上的毛巾,她衝向衣櫃,邊取衣服,邊對旁邊一臉詫異的好朋友說:“不好意思,家裏有事兒,我得趕回深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