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3)

“白校長,您放心,要說這事兒對我的心情沒有影響,那是假話。但我一定不會讓它幹擾到我的教學工作。”

“這我就放心了,也沒有辜負你張阿姨對你的期望。”

白莫生很自然地將話頭丟給張欣曼,拿著杯子起身去了廚房。

張欣曼順勢熱情地與蕭航攀談起來……

蕭航離開白校長家,心情已經好了很多,他本就不是一個心事重的人,樂天的性格幫助他度過了海外留學的孤獨歲月。

盡管如此,蕭航剛出白校長家門,還是下意識地警覺起來,左右審視一圈,以防潛藏在四周的“敵特分子”再拍照誣告。想到此,蕭航噗的一聲啞然失笑,心中自嘲,一朝被蛇咬,直接變特工!

張欣曼把剛才與蕭航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複述給白莫生。

白莫生沉思片刻:“這麼說來,應該是泓涵去接蕭航時,被人看見了。”

“泓涵?他開車去開車回,就上了個教師公寓樓,能有誰看見?”

白莫生踱步……

張欣曼疑惑地問道:“會不會是有人真的剛巧從咱家門口經過,看到我送蕭航出門,就順手拍了?”

“不會!咱家門口隻有這條步行道,並無太多遮擋之物。若是有人經過,他看得見你們,你們也看得見他。再說照片比較清晰,若是偶遇,偷拍不可能這麼從容,遮遮掩掩地拍照肯定模糊。我覺得,一定是有人提前就躲在暗處,專等蕭航出門抓拍。”

“這就奇怪了,會是誰呢?是和你有仇,還是看蕭航不順眼?”

突然,白莫生停下踱步。

“你剛才說,蕭航告訴你,泓涵敲門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鄰居來興師問罪?”

“對啊,逗得我笑了半天。蕭航這孩子在鄰居門口偷聽了兩耳朵,就把他嚇得成這樣,一看就是沒做過壞事的乖孩子……”

“他有沒有告訴你,鄰居叫什麼?”

“你說巧不巧,他鄰居就是我們藝術學院的沈墨。”

“沈墨?”

張欣曼猛然一拍腦門:“哎呀,你說幕後主使會不會是——沈諍?”

沈諍今晚情緒看來不錯,破例喝了幾杯小酒。

剛要再斟一杯,酒杯就被從他手中一把奪走。誰敢對無州大學常務副校長如此無禮?隻有一個人,他的女兒——沈墨!

“爸,醫生說不讓你喝酒,你怎麼又喝了?”

“今兒我的寶貝女兒回家吃飯,爸爸高興,當然小酌兩杯以示慶賀。”

沈墨撒嬌一噘嘴:“瞧你說的,就像我十年八年不回家看你似的。”

誰能想象到,無州大學冰美人也有這麼調皮可愛的一麵?

沈諍拿女兒沒辦法:“好好,爸爸不喝。”

沈墨忽閃忽閃眨著眼睛,小偵探似的湊到沈諍麵前:“爸,你今天興致這麼好,是不是因為白校長被紀委調查了啊?”

沈諍一下子繃緊臉:“墨墨,不許胡說。”

看到老爸真的嚴肅起來,沈墨還是有點小怕:“開個玩笑,這麼認真幹嗎?”

“開玩笑?這玩笑是能隨便開的嗎?被人聽見了,還不破壞工作關係?”

“還要破壞啊?你和白校長不和,全校誰不知道?再說這不是在家裏,就咱倆嘛。”沈墨滿臉寫著委屈。

“這孩子,從她媽去世後,我是有些太慣著她了。”

想雖這麼想,沈諍還是軟下心來:“好了,在一個學校住著,也難得你回來一趟。來,吃飯,不聊工作的事兒。”

沈墨端起飯碗,小聲嘟囔:“唉,這次招聘要是真的有裙帶黑幕,刷掉一個,倒也挺好。”

沈諍瞪著眼,嗔怒:“還說?!過幾天不想要生日禮物啦?”

沈墨立馬放下碗,雙手環摟著爸爸的胳膊,一臉諂媚:“土豪,你準備買啥?”

白莫生心裏清楚,張欣曼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自己和副校長沈諍的矛盾由來已久,雖然都是因校務公事的管理理念起的衝突,自己也盡量緩解避讓,但沈諍還是慢慢地由公轉私,仗著在省教育廳有靠山,很多地方故意和自己對著幹。

張欣曼越琢磨越肯定:“我覺得,就是沈諍指使人幹的。”

“沒根據,別亂說。”

“根據?泓涵上樓去接蕭航,被沈墨看見,告訴沈諍,沈諍派人來偷拍,借機來整你。”

張欣曼很滿意自己的判斷,收獲的卻是白莫生的一盆冷水:“早就跟你說,少看點宮鬥戲,你就是不聽……”

張欣曼給他一個白眼。

白莫生:“我和老沈在工作上是有分歧,他也在有些地方故意給我製造過困難,但總體上說,畢竟是知識分子出身的官員,這種下作的伎倆他還是不會用的。”

張欣曼總算逮著一個機會:“尊敬的白校長,你這是典型的階級歧視啊。什麼叫知識分子出身的官員不會做下作之事?難道在你眼裏,廣大工農兵出身的領導幹部都不是正派之人?……”

張欣曼是那個年代走過來的知青,很熟悉這一套革命語彙。白莫生心裏清楚,不論男人在外官居何位,回到家,你隻有一種角色——丈夫!

丈夫,就要聽妻子嘮叨,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義務。

蕭航終於盼來了自己的處女課。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堂課是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開場。

講台下的學生交耳私語,嘀嘀咕咕,眼神中有迷惑,有懷疑,有打量,也有一絲鄙視。

也難怪,學生這個年齡段,正是好奇心大於理性判斷的時期,平靜而又略顯單調的大學生活中突然聽說自己的老師涉嫌一場裙帶招聘黑幕,哪能不激起滿堂的八卦心?

蕭航穩住心神,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課。

課堂其實很像舞台,表演者的水平是一方麵,觀眾的反應是另一方麵。換句話說,觀眾的反應程度可以影響甚至左右表演者的發揮。

蕭航接收到學生的“敵意”,第一次上講台的他心裏開始有些發慌,口齒打結,不知不覺漏講了一些知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