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天。
雪意漸濃，路上行人匆匆，怕是都趕著回家吃年夜飯。
顧知行站在小巷口，望著不遠處忙碌的女人。
舅舅去世後第三年，舅媽就另嫁了，對方是出租車司機，兩人日子過得還可以，平平淡淡的。
苦了半輩子，總算緩和過來了。
顧知行沒敢過去跟她相認，想必她也不願意看見他，或是看見他又想起陳年往事。
他隻是叫人給她丈夫的公司，送了年貨，就當是公司給他發的。
李明秀笑著跟路過的人打招呼，餘光中看見拐角處的身影。
愣了幾秒，各種難言的情緒湧在喉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莫名地追了出去，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知道他還活著，她那顆懸著的心，悄悄落下了。
她還是沒辦法見他，一見他她就會想起她死去的前夫。
回到自己住的別墅，顧知行給小莫林穿上了過年戰袍。
紅色的羽絨服。
“去到媽媽家，要有禮貌，問爺爺奶奶叔叔阿姨新年好。”
小莫林點點頭。
“不能調皮搗蛋，”顧知行幫他穿好衣服，收拾好。
輪到他時，他犯難了，麵對衣帽間裏的衣服，一時沒有入眼的。
第一次見家長，顧知行表麵平靜，內心早已波濤滾滾，挑挑揀揀大概半小時，他才選著一套比較合心意的西裝。
換好衣服。
助理早已把年貨放到他的後備箱。
——
宋思瑜穿著毛絨絨的羊毛衫，臉上化著淡妝，皮膚底子很好，白裏透紅，笑起來時，眼睛半眯，像貓科動物。
她無聊地包著餃子，隱約聽見門外的車聲。
和顧知行的一模一樣。
她預感顧知行來了，
她連忙洗手，語氣帶著幾分雀躍:“爸媽，他來了。”
黎思眼眸溫柔帶著幾分無奈，“嗯”了一聲。
宋思瑜跑到大廳，又折返回來，“你們可別為難人家！”
宋嘉淮也看了過來，“你看看還沒嫁出去胳膊就往外拐了。”
……
宋思瑜打開了門，小跑出去迎接。
顧知行停好車，小莫林激動地打開車門，朝她跑去。
“媽媽。”
她一把抱起他，視線落在下車的顧知行上，“有沒有想媽媽？”
他身著黑白正裝，身姿挺拔，氣質清貴，衣領挺括，紐扣係到頂端，襯得他五官冷硬，但眉目間漾著溫柔的笑意。
他轉身走到後備箱，拿出了年貨。
小莫林親了她一口，“特別想。”
顧知行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那我呢？”
“欸？”宋思瑜眉眼漾著笑，“你怎麼了？”
“有沒有想我？”
“想你。”宋思瑜伸手輕輕拿掉了落在他肩頭上的雪，嘴角微微一笑。
顧知行此刻很想親她，礙於地點不對，在她父母家門口，他收斂點。
“快進來吧！”黎思見他們那麼久，還沒進門，尋思著出來看一眼。
就看見一家三口，這麼溫馨的畫麵，本不想打擾，但是外麵實在是太冷，他們兩個大人可以她不想管，但小孩沒必要跟受罪。
“哦。”宋思瑜應了一聲，牽著小莫林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問顧知行:“緊張嗎？”
顧知行:“不緊張。”
宋思瑜看破不說破，嘴角蘊著幾分笑意。
顧知行剛進到客廳，迎接著宋嘉淮和黎思的打量和審視。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唇。
宋思瑜給他介紹，“這是我爸，這是我媽。”
“爸媽，新年好。”顧知行大概是太緊張了，居然就跟著她這麼喊，反應過來，臉不紅心不跳，裝得跟沒事人一樣。
宋思瑜:“……”
黎思:“……”
宋嘉淮:“……”
小莫林乖巧地喊著“爺爺奶奶好。”
黎思走過去，半蹲在小莫林前，“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梁莫林。”
“過來跟奶奶一起看電視好不好。”
小莫林看向顧知行。
顧知行輕不可見地點頭。
小莫林牽著黎思的手嘴角掛著笑，“好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