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困境求生(3 / 3)

雲止如今的修為完全是被他自己控製的。至於他的資質自然是不用說的,畢竟他出生之時就已經是練氣期大圓滿的狀態,懂事不久就成功築基了。當年忌憚他,甚至不能容忍他的大有人在,使得他已經習慣了這些。

他曾經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卻被殘酷的現實折磨成一個渾身是刺的冷血禽獸。

莫輕輕身體一顫,隨後小聲呢喃:“可是……我們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威脅啊……”

“就好像你如此努力地與我在一起,結果突然有一天出現了另外一名女修者,輕易地就與我成為雙修道侶,你會不會心有不甘?”

“會!”

“他們也是一樣,他們在永青山脈占領了最高的地位,突然其他的門派出現了天才,有可能超越他們,當然會心有不甘,於是乎,不如快刀斬亂麻。”

莫輕輕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快速躍起,說道:“是那個賈永生對不對?”

雲止見莫輕輕還不算太笨,臉色也緩和了些許:“的確有可能是因他而起,他把事情轉告給了門派,不過最後下達命令的人恐怕另有其人,畢竟他沒有實力指派幾名金丹期修者。”

一聽追殺他們的人是金丹期修者,莫輕輕當即就蔫了。

煉氣期衝擊築基期恐怕是簡單的,可是當築基期衝擊金丹期就沒有那麼容易了,這也是越高階的修者,人數越少的原因。築基期與金丹期的實力差距,恐怕就是百餘名築基期的修者,也難以抵抗一名金丹期的修者。到了元嬰期,修者與修者之間的戰鬥都有可能會毀壞山河。

就在這一瞬間,莫輕輕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情緒叫作絕望,她想到逃回清新派,可是回去的路上必定有埋伏。隨後,她想到逃往別處,可是能逃到哪裏去呢?他們哪裏逃得過金丹期修者的追捕?

“帶我進宮去看看吧。”雲止說著,從儲物袋裏取出莫輕輕的道袍,丟給了她。

“可是……”

“沒有可是,就算危險,我也不會讓你產生任何心魔。放心,我不會丟下你,就好像你當年也沒有丟下我一樣。”

莫輕輕怔怔地看著雲止,許久許久,她終於釋然地笑了。就在那一瞬間,她終於明白了一種叫作怦然心動的感覺。

原來,有雙修道侶是這樣美好的事情。無論周圍有多麼危險,身邊隻要有他就足夠了。無論他在她麵前,扮演的是多麼無情的人,莫輕輕都知道,在雲止這看似冷漠的外表下,是一顆溫暖的心。

他是為她好,她終於懂了。

到達皇宮時,已經是子時了。宮中侍衛眾多,卻難以攔住兩名修仙者,他們可以完全隱藏自己的氣息,且速度快到肉眼難尋。

到了白玉貴妃的寢宮,裏麵居然還亮著燭火,隻是屋子太大,又關著窗戶,使得室內依舊晦暗。雲止打量著這富麗堂皇的寢宮,注意到這裏居然沒有宮女、太監,不由得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什麼危險,才走了進去。

“仙娥,是您來了嗎?”溫婉的聲音響起,竟然是主動問詢的。說話間她掀開薄薄的垂幔走了出來,看到來者是兩個人,為首的男子又貌若天仙,不由得愣怔了一下,隨後施施然行禮,“妾身見過二位仙人。”

白玉貴妃是難得的美婦人,瑰姿豔逸,端麗冠絕。不同於莫輕輕的清純可愛,她是妖冶的,帶著濃烈的芬芳。

莫輕輕看不得白玉貴妃大腹便便還行禮,當即要去扶她,卻被雲止攔住了:“你莫要碰她,你的純陽之體會傷到她。”

莫輕輕是火與金的靈根,雖不及單係靈根資質好,卻也算是純陽之體,是不錯的體質,如若是安排在男子身上,恐怕會更好一些。

聽到雲止的話,她當即後退一步。

白玉貴妃也不在意,走到一邊的羅漢床前,示意兩人坐下,這才斜靠在一旁的美人榻上,扶著肚子,含笑看著兩人。

“你早知道我們會來?所以才支開了寢宮中的人?”莫輕輕首先開口。

“的確,白日見仙娥臉色古怪,我便猜到你晚間一定會來。我如今是孕婦,脾氣古怪,有時要求有些另類,宮人們也不敢懷疑什麼。”

“那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未等白玉貴妃開口,雲止便首先說道:“借魂續命,是也不是?”

白玉貴妃聽了之後,身體輕顫了一下,隨後又恢複平靜,點了點頭。

莫輕輕不知道借魂續命是怎麼一回事,便扭頭好奇地去看雲止,雲止被看得無奈,便隻好解釋:“白玉貴妃陽壽已盡,早該命歸黃泉才是。不過,她用了這種邪術,借用了他人的魂魄,與別人分攤了陽壽。也就是說,那人本可以再活六十年,卻被她借走了陽壽,她用了三年,另外一個人的陽壽就少三年,這是一種邪術。”

莫輕輕當即睜大了一雙眼睛,驚叫出聲。

白玉貴妃依舊笑著,偏笑容淒慘,月貌花容讓人移不開目光。難以想象,她會用這種陰毒的法子來維持自己的生命。

若是按照雲止的性格,定然是直截了當地除了白玉貴妃,轉身離開,不會有任何的拖泥帶水。可看到莫輕輕糾結的樣子,最後還是妥協,擺手示意:“你且說說吧。”

讓莫輕輕知道一些宮中女人的爾虞我詐,也能長長她的見識。

白玉貴妃自然是期望能有些許餘地的,當即開口坦然:“我的確是已經斷了陽壽,也不該用這種陰邪的法子,可是……是皇後她害了我,而我也是借了太子的命,這也算是冤有頭債有主了吧?”

“是你自己笨,還非要強詞奪理?”雲止有些不屑,說得白玉貴妃嘴角一抽,醞釀好的台詞都忘記了大半。

還是莫輕輕比較配合,接著問:“皇後她為何要害你?”

“皇後是宰相千金,而我是將門之後,彼此不分高低。原本,皇上傾心於我,想要立我為後,怎奈皇太後說我有一張禍害世間的妖顏,無法做一國之母,便選了如今的皇後。在皇太後去世後,皇上才敢將我納為貴妃。皇後嫉妒於我,多次想要置我於死地……”

說到動情的地方,白玉貴妃想要上揚音量,表示憤慨,莫輕輕卻接了一句:“然後她真的把你給弄死了?”

好的故事,需要碰到捧場的聽眾,莫輕輕與雲止顯然不是什麼好的聽眾,完全沒有配合的意思,這讓白玉貴妃醞釀好的眼淚都憋了回去。

其實說到這裏,故事已經明了了,皇後害死了白玉貴妃,白玉貴妃心有不甘,為報複皇後便奪了太子的陽壽。

這也算是一種畸形的因果報應。

“是誰幫你續命的?”雲止問道。

這種邪術,怕是隻有冥嶺的魔修才會。

果不其然,白玉貴妃回答:“是一名古怪的道士,他當時隻幫了我這一次,便要走了我宮中眾多的寶物,之後我再未見過他。”

“你明知懷孕生子會對你產生影響,甚至是殞命,你為何要懷?你明知家中送來的那些符篆與湯藥對你這具身體有害,你為何要用?”

莫輕輕起初不知道白玉貴妃的情況,便按照傳統的方法寫了符篆,殊不知,她這種純陽之體寫出的符篆會嚴重影響白玉貴妃的身體,讓她越發虛弱起來。

“這些,都是父母的一片心意。而我……深愛皇上,我想為他留下一個後代,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了,這些年裏……”

“不用說多餘的了。”雲止實在是沒有耐心聽了,再次打斷了白玉貴妃的話,隨後抬手收了屋中貼著的符篆,扭頭去問莫輕輕,“你如何打算的?”

莫輕輕咬著下唇思量了片刻,心中糾結不已。

若說白玉貴妃是壞人,莫輕輕卻不討厭她。她對皇上深愛,對父母孝順,她隻是想陪著皇上,無奈皇後多次陷害,讓她不得已而為之;若說她是好人,這就更說不通了,就算皇後害她,她也不該去害無辜的太子,比起來,白玉貴妃並不比皇後好到哪裏去。

良久,莫輕輕終於下定決心:“她借無辜人的性命本就不對,就算真的殞命也是死有餘辜。我既然答應了國公府保住這個孩子,隻要是一個男孩,我的使命就完成了,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白玉貴妃聽完竟然釋然地笑了,隨後起身,施施然跪下:“妾身謝過兩位仙人,妾身隻求孩子平安即可。”

見她如此,一向淡漠的雲止也有些動容。

原來情感會讓這樣的柔弱女子甘願豁出自己的性命。

他突然看向莫輕輕,見她一直盯著白玉貴妃的肚子,分外苦惱的模樣,突然想起她為他豁出去的架勢,又有了些許其他的感歎。

他曾見過垂死之人睜大了眼眶卻溫和地笑。他曾與心神寧靜的人相對而坐,棋子鋪滿整個棋盤。可是他們心中的天與地,他從未走進去見識過,所以他一直讀不懂探不清。

“留封書信給你父母吧,讓他們再送幾名女子進宮來,最好是你的姐妹,不然你去世之後,孩子怕是要落到皇後手中了。”

想到事關自己孩子的未來,白玉貴妃也不敢含糊,當即應下了:“仙人說的極是。”

“最好找些咋咋呼呼,實則沒什麼心機的,這樣的女子反而心腸好些。”

莫輕輕一聽,當即含羞帶怯地低下頭,隨後就聽到雲止補充:“就算她們想使壞,也沒有那個腦子。”

雲止不再理莫輕輕的眼神抗議,直接去幫白玉貴妃探了探脈象,隨後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了兩種丹藥,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在上麵刮出些許藥末來。兩種摻和在一起,又倒入了一杯清水遞給白玉貴妃:“喝了它,安心早產,我與師姐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久留恐怕會連累到你的家人。”

白玉貴妃起初還在腹誹,什麼叫安心早產?不過聽到後半句,當即毫不猶豫地將藥喝了下去。這讓雲止對白玉貴妃有了點兒好印象,這白玉貴妃起初隻有一副好皮相,實則城府不深,也不怪她會中招。說不定就是那名修者騙了皇後的錢財,替皇後滅了白玉貴妃,隨後反過來又去敲詐了白玉貴妃一番,兩邊賺得了錢財。

不過,這白玉貴妃並沒有什麼壞心,還頗為孝順,這也算是沒白幫她一把。

臨走時,雲止在白玉貴妃身上提取了些靈氣,放到一個罐子裏,用手探測了一番,恨道:“又是納月宮!”

莫輕輕聽說過納月宮,乃冥嶺的大派,其實力非常,三塊大陸皆知。

不過雲止與納月宮有什麼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