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紅月比許根深更貪心,她不止想要許大力和許長明的地,還惦記邊上停放著的大黑騾子,一看就知道值不少錢。

最好繼續一起過,到時候找個機會把江黎賣了,又是一筆錢不說,以後還沒有人再反抗她。

剩下許大力和兩個小崽子,不是她想怎麼磋磨就怎麼磋磨?

然而,程紅月沒想到的是,許大力卻冷冷的說:“那斷親吧!”

許根深的身體猛然一怔:“你……受一個娘們攛掇,親爹都不要了?”

許大力看著許根深的眸底不帶絲毫感情:“爹,是你兩次不要我,兩次將我置於死地,這一點,咋提醒你,你都不肯承認,也不敢承認!”

許根深的步伐踉蹌了下,似有被打擊到。

許大力繼續說:“你現在接受不了的並不是舍不得我這個兒子,而是接受不了我一個癱子能毫無留戀下定決心和你斷親。爹,曾經我真的有為這個家拚盡全力,可是我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一次又一次被你們用刀剜,也會疼,也會冷。”

“其實逃荒路上的兩次舍棄,都是分家斷親的引子而已,我與你們之間的糾葛,不是一朝一夕。”

人群後,許晴已經醒了好一會,隻是大家都關注父子決裂,沒人發現她早坐了起來。

許晴喊道:“爹,和他們斷親,必須和他們斷情,我一天都不想和他們在一起過日子。”

許勇煽風點火:“沒錯,爹,我也受不了大哥一家,和他們斷親,我倒是要看看,沒了我們,他們能把日子過成啥樣。”

眾人鄙夷的目光掃向許勇,最不配說這種話的就是他吧?

父母生養一場,兒子卻要求斷親,有點說不過去,但是大家聽到許勇的話,又能理解許大力和這家人斷絕關係的行為。

許聰沒吱聲,心裏想斷親,徹底擺脫大房累贅,又舍不得大房的那頭騾子和兩畝田。

他想繼續讀書,而讀書是要錢的!

以家裏現在一文錢都拿不出來的情況,誰能供養他讀書?

所以,斷不斷親,他不知道選擇哪一個,索性就不開口。

許大力對許根深說:“爹,你聽到了,我脫離這個家,是心之所向!”

江黎補充威脅:“別跟我說什麼用馬和騾子兩兩相抵,好像對許大力有什麼恩惠似的。那是我的東西,和你們有屁的關係??你們最好答應斷親,不然就得賠馬和行囊的錢,不賠的話,咱們官府走一趟,我看看許勇吃不吃板子,許聰以後還讀不讀書。尤其是許聰,哪怕他隻是去考童生,我都會在外麵拉橫幅,讓整個永州城都知道他對自己的大哥幹了什麼。”

程紅月最聽不得這話,指著江黎凶狠道:“你敢!”

江黎有恃無恐,眉宇間挑釁意味十足:“你試試,看我敢不敢,不讓我逞心如意,你們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痛快!”

江黎不光知道用許聰拿捏程紅月管用,針對全家,都管用。

因為許聰是讀書人嘛,是驕傲,是希望嘛!!!

許根深佝僂著背,雙手扶著膝蓋緩緩蹲下,一瞬間,似乎老了十幾歲般,如行將就木,滄桑,無力。

許根深緩了好一會,再次把骨氣給端了起來,隻是聲音很艱難:“既然你心裏已經不把我當爹,我強行挽留你也沒啥意思,全當我沒生養過你一場!”

周鶴一興奮的拍手:“太好了!”

許福一把扯過周鶴一,壓低聲音說:“你這麼幸災樂禍真的好嘛?”

周鶴一察覺到周圍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頓時啞了聲音,尷尬的把鼓掌的姿勢改成兩隻食指互戳,噘嘴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