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這張破嘴,看看說的什麼混賬話。
“那個,師父...師父怎麼可能趕你走,大荒永遠是你的家,沒人能趕你走。”
季瑤擱下筆,幾步來到雪潯跟前遞上一塊手帕。
“師父不趕我走嗎?”
“不趕不趕不趕。”
季瑤連連道。
聽到此話,雪潯斂下眸子,擦拭眼睛,看不清眼裏的情緒,隻能看到濕漉漉的長睫輕眨幾下。
“大人,膳食已經備好。”
小丫鬟在門外通傳。
“師父,我們去用膳吧。”
“誒,好。”
看著徒弟的笑臉,季瑤愣了一下。
剛才還下雨,這會兒就是晴天了,少年人的心思敏感,她以後說話得注意一些,別又傷了這可憐孩子的心。
今日的菜式又與昨日不同,唯一相同的那就是清淡,不沾辛辣,倒是很符合雪潯這個病人。
吃著清淡的食物,季瑤十分想念大荒麻辣鮮香的大肘子,現在嘴裏簡直能淡出個鳥來。
食不下咽,很顯然,雪潯也是如此,其中不乏生病的緣故。
飯畢,桌子上還剩下許多食物。
“明日少送些過來吧。”
看著剩飯,季瑤心疼。
“可是不合口味?”
小丫鬟語氣忐忑。
“不是,實在是吃不了這麼多,剩下這麼多,屬實浪費。”
吃不了這麼多?
小丫鬟眼睛瞪大,看了看大人麵前的碗。
臉盆大小的碗,大人也就吃了碗底那麼多米飯,三歲小娃都比他吃的多。
反觀那位小公子,顯然見怪不怪,那這大人確實是吃不了這麼多。
“是。”
小丫鬟乖乖應是,吩咐底下人撤了碗筷。
碗筷剛撤下,便又端來了香茶漱口。
季瑤呲溜喝了兩口,便匆匆回去鑽研音靈石方案去了。
“呲溜。”
見師父離開,雪潯也滋溜喝了兩口,起身跟了上去。
走了兩步又站住道:“送些瓜果過來。”
吩咐過後,便追師父去了,留下丫鬟們大眼瞪小眼。
這小公子看著斯斯文文的,怎的同他師父一般粗鄙?
小丫鬟剛剛才建立的好感,全沒了。
雪潯回到房內,師父又在推演了,他也不擾她,自包袱裏取了書認真閱讀,推演咒術。
丫鬟送水果來時也十分輕巧,並未打擾到二人。
師徒倆各在一邊鑽研,直到天黑用完晚膳。
季瑤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忽然覺得有些冷,正欲起身拿件衣裳來披上時,一件披風便蓋在了肩膀上。
轉頭便見徒弟端著一杯菊花茶含笑看著他。
少年人笑得燦爛,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在燈光的照射下,微微垂下的兩縷白發變成金色。
季瑤怔愣一瞬道:“阿潯,你笑起來好看。”
“別小小年紀就天天皺著個眉,跟小老頭似的。”
“好。”
雪潯笑應道,喉結動了動,猛然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
“是不是沒去泡藥浴。”
季瑤給他拍後背緩緩,衣袖擺動間聞到一股淡雅的氣息,並不是藥材的味道。
“我想快一點進步,下次不拖累師父。”
季瑤扭頭一看,香案上放著一本書和厚厚一疊推演稿紙。
“不急於這一時,等你身體好了再鑽研也不遲,別垮了身體,得不償失。”
“再說了,師父沒你想象的那麼弱。”
“你身子要是垮了,才是拖累師父呢。”
“聽話,去泡藥浴,早些睡下,養好身體才是第一要務。”
季瑤呱唧呱唧說了一堆,堵上了雪潯的嘴。
“好。”
“那師父也早些休息。”
說罷,雪潯便緩步往湯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