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又吩咐沛雙拿了兩件薄黑的長鬥篷各自披上。芩兒本在耳房候著,聽見廂房內有動靜,不禁好奇來瞧。
如玥示意沛雙開門,讓芩兒進來說話。芩兒見如玥這身裝扮,蹙眉問道:“漏夜時分,小主這是要去哪裏?”
“姑姑白天不是才替如玥傳過信麼?”如玥俏皮一笑,滿心的輕鬆愉悅赫然寫在臉上。
“小主是說,您約了禦前侍衛入夜私會?這……這也未免太冒險了,若是走漏風聲可怎麼是好。更何況鎮寧乃是皇後娘娘的親幼弟,隻怕……”芩兒惶恐,連連勸道,“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定要小主您以身犯險?不如由奴婢代勞。”
沛雙的雙瞳一轉,滿麵神秘:“事關重大,還是小姐親自去才好。就勞煩芩兒姑姑在宮中候著,也好給小主留著門。姑姑放心,有奴婢在身旁侍奉,絕對不會有閃失。”
“那就好。”芩兒答得有些拖遝,不如以往幹脆,似還有心要勸如玥別去。
如玥對芩兒的謹慎視而不見,隻隨和道:“那就有勞姑姑了。約莫一個時辰我就會回來。”
芩兒默默地送了如玥與沛雙出門,隨後遲緩地將宮後側的小門關閉。
出了永壽宮,沛雙小心翼翼地跟在如玥身後,四下張望,觀察了好些次才機警道:“小姐安心,並沒人跟出來。”
“信箋可是她親手交給鎮寧了?”如玥問。
“是的,奴婢親眼所見。”沛雙的聲音很小,緊貼著如玥的耳朵根兒處,“且奴婢也趁著給皇上送參湯的時候見了鎮寧侍衛,隻說是小姐誤傳了給沅琦小主的信箋,又將小姐事先準備好的另一封交給了他。”
“他沒有起疑吧?”如玥不得不謹慎,畢竟不是多麼熟識的關係,而此番對他加以利用,也是依仗著他的身份特殊。
“沒有吧,奴婢很謹慎呢!”沛雙努力回想著鎮寧的樣子,實在沒有什麼異常。
“走吧,去欽安殿祈福可不能耽擱了時辰。”如玥明媚的笑容在這樣深沉的夜色中並不能看清楚。
沛雙提著宮燈,稍微走在前側為如玥照明:“今夜真的很靜謐,就連明月也遮蔽於烏雲之內,不能被看見。”
主仆二人緩緩走在宮道上,約莫一盞茶的時光才走到欽安殿。如玥正要走進去,卻被沛雙一把拉住。
“是誰在那兒!”沛雙喝道。那人影一晃,絲毫沒有遲疑地閃了出來。
如玥心中一凜,隨即看清了來人的容貌:“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就過來看看。”鎮寧磁性的男音有些局促,盡管如此,他答得倒也算幹脆,不待如玥開口,他便疑惑道,“怎麼隻有如貴人您一人,恩貴人為何沒有同行?”
這回反而是如玥有些窘迫了,說給沅琦信箋不過是借口罷了,何以會真的送過去。
第一封不過是有心要給芩兒看的偽消息,這第二封,卻是托鎮寧瞅準時機轉給皇上的情詩罷了。隻是鎮寧明明知道這封信與他無關,又為何要漏夜前來?總不會是為了弄清楚恩貴人到底來不來吧?
“這又與你何幹?”如玥沒好氣道,“你這樣沒頭沒腦地闖出來,就不怕被人發覺麼?”這話一出口,連如玥自己也嚇了一跳。
“糟了。”如玥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隻覺得今晚必然會出事,連忙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沛雙,快,我們進殿。至於禦前侍衛你,有多遠就走多遠,迅速離開欽安殿的範圍。我現在來不及解釋,往後再與你細說。”
宮燈昏黃的光下,鎮寧一臉的茫然。隻是看如玥緊張得不行,他也不敢耽擱時辰多問,隻好不住地點頭算是允諾。
如玥真恨不得一頭碰死,千算萬算竟沒算到鎮寧明知送錯了信,還會將錯就錯地來與她“相會”,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魔怔了,還是他!若是就這樣白白斷送了自己的性命,當真是蠢到了家,如玥豈不是做鬼也無法原諒自己了。
然而如玥的腳尚未邁進欽安殿的殿堂,就聽見柔和的女聲道:“這大晚上的,不想欽安殿會這麼熱鬧。”
所有人皆是一驚,仿佛心漏跳了一拍。空氣也在這一時刻凝結,每個人都有窒息的錯覺。
如玥將心一沉,隻管大膽地回身,迎上了身後銳利的目光。
“皇後娘娘?”
皇後就著襲兒的手緩緩地走近。每走一步,都似踩在如玥的心上,直壓得她的心搖搖欲墜。
盡管如此,還是應該慶幸吧。幸虧來的是皇後,如果是貴妃……
“不是本宮,那你以為會是誰?”皇後的眼眸哀婉地劃過鎮寧的麵龐,“這麼晚了,本宮特意來為皇上祈福,你就留下來為本宮護衛好了。”
鎮寧先是覺得窘迫,聽皇後這樣一說仿佛才有了台階下,忙應聲:“謝皇後娘娘恩典。”
如玥這才端正地朝皇後行禮:“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見她披著黑色的鬥篷,裹得相當嚴實,又見內裏的旗裝是五福吉祥的圖案,嘴角微微一勾:“如貴人果然是用了心的。”
“皇後娘娘恕罪,臣妾……冒失了。”如玥不知皇後知曉多少,也不敢妄言。畢竟鎮寧是皇後的親幼弟,是皇後出自真心想要維護的人。
“難得你想得這樣周到,漏夜前來為皇上祈福,與本宮到底是同樣的心思。皇上對你一向看重,如今你又是這樣懂事之人,何罪之有?”皇後示意鎮寧在外等候,隻輕聲對如玥道,“耽擱了時辰可就不好了,隨本宮進去祈福吧!”
“是。”如玥跟在皇後身後,由欽安殿的正宮門緩緩往裏走。襲兒與沛雙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唯有鎮寧一動不動地立在宮門口,權當是為皇後護駕。
欽安殿院內東南設有焚帛爐,許是白天的香紙尚未燃盡,此時還能嗅到嫋嫋的煙熏氣。盡管淡了許多,還是嗆得皇後不禁輕咳了幾聲。
“娘娘,您沒事兒吧?”如玥扶著皇後的手,兩人小心翼翼地走上月台前東側的台階。
“不礙的。襲兒,你們在這裏候著。”
摸著皇後的手,冰涼得有些僵硬,如玥想起先前皇後說過自己的病情,不免有些難過。一國之母又怎麼樣?得不到皇上的憐愛,又病懨懨著身子,反倒當真連一個尚且能出宮的婢女都不如了。
欽安殿內堂的門窗皆以香楠木為料,且雕工極盡精細,巧妙地呈現出各種形態不一的佛手花。正殿中央,供著金佛一尊,肅靜神秘。殿上的檀香更是沉甸甸的,久久不散,仿佛以佛法澄淨人心。不由得令人臣服在佛祖腳下,為化解自己心中的孽障而懺悔。可真的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麼?如玥根本不信。
皇後先跪倒在軟墊上,似看出了如玥的心意:“人人都來祈求佛祖的庇護,可佛祖即便是法力無邊,也總會疲乏懈怠吧?豈能人人如願,不過是求自己心安罷了!”
如玥緊隨著皇後跪了下去:“臣妾隻信自己。若是心中坦蕩,必然不必天天懺悔於佛前以求心安理得。”
雖然這話有些不敬,但皇後並未置氣。三叩首後,皇後雙手合十在胸前:“佛像的金身,還是嘉靖年間重塑的。如今再看,卻也不如先前那樣金錚錚地亮了。”
似在感歎什麼,皇後的語氣極盡蒼涼。如玥淡然地垂首,沒有多話。
皇後睨了她一眼,幽然歎息:再美好的事物,也總有落敗的一日。正如花無百日紅,人無再少年一樣,佛祖麵前,本宮也不說暗話。若非你相貌出眾,本宮不會試探你,將你收歸自己手中,甘於驅策,今日也不會出手救你。
不錯,你是有些小聰明,你事先知道皇上今晚是不會宿在貴妃的寢宮了,所以才鬥膽施計,穿戴得這樣整齊,一來可以讓人誤會你與鎮寧私會,二來又能掩飾這些,證明自己真是來誠信禮佛的。
“可你總還有不知道的事情。貴妃一早收到消息,並沒有留皇上於景仁宮過夜,而皇上此時還在毓慶宮呢!今晚,侍寢的妃嬪應該就是當日與你一同冊封的淳貴人。”
“淳貴人?”如玥詫異,不自覺喃喃道,“怎麼會是淳貴人?”
“那你以為會是誰?郭絡羅答應,還是恩貴人?再不濟就是昔日那個被你掌了嘴的榮貴人?”皇後的口吻輕蔑的意味很重,如玥這才知曉,原來自己的一切都沒能逃過皇後的法眼,想和皇後鬥,自己實在不夠資格。
皇後看出如玥有些灰心,隻淺淺一笑,合眼道:“你也不必太灰心,其實除了美色,你也並非一無是處,到底也還是有些謀略的,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這麼說,芩兒是皇後娘娘的人!”如玥不知道該覺得好氣還是好笑,說來說去,總歸不是真心地歸屬自己。
“她現在是你的人,以後也是你的人。”皇後饒有興味,始終沒有睜開眼,“你知道,我最欣賞你的是什麼?”倒是沒有想過皇後會這樣問,如玥愣住了。
皇後許是猜到她不知,聲音低迷慵懶道:“因為你像極了昔日的我,傻得天真。”借著欽安殿明亮的燭火,如玥看清了皇後雙眼流出的濁淚,就那樣肆無忌憚地滑落至腮邊,一顆兩顆,最終滴在了皇後明黃色的衣襟上,洇濕成片。
“當初入王府的時候,我也是因為心中所愛的關係。那時候,王爺甚至還不是親王,可依然是我心中的英雄。我總覺得,跟在他身邊很踏實,尤其是他對著我笑,竟如同初春百花嬌嫩地沐浴在金閃閃的陽光下那樣明媚溫暖,照耀人心。”皇後說得動容,聲音婉轉,猶如百靈輕啼,煞是好聽。
可如玥卻心痛得不行,仿佛有刀子一刀一刀割在自己心上,隻求早點解脫:“皇後娘娘,您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皇後不料想如玥會打斷她的話,隻嗤笑道:“你怕聽麼?怕正視自己麼?還是你怕有朝一日,會如我一般受盡冷落,孤獨終老?”
“如玥敢走進紫禁城,敢踏入這皇宮,早就下定決心終生陪伴於皇上身側,又豈會因為娘娘您幾句話就亂了自己的心?”如玥的語氣並不客氣,相反多有頂撞之意。
並非是她不相信皇後的話,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步了皇後的後塵。就如同皇上的聖心難測一樣,本來這一刻還是屬意於貴妃的,下一刻卻又傳召了淳貴人侍寢。
“我當初何嚐不是這樣想?”皇後的聲音酸澀嘶啞,不複方才的悅耳,甚至連身子也有些歪倒,如玥伸手來扶,卻被皇後所擋,“她們就是要看著我站不穩,坐不穩,連跪也跪不穩。盼著我自己一個不留神從從皇後的鳳座上跌下來,盼著我一無所有,盼著我成為皇上厭倦的棄婦……”
“皇後娘娘,您保重啊!”如玥有些擔憂,皇後的臉色越發難看,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很是辛苦的樣子。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額頭滑落,混合了淚水流淌過的痕跡,早已分不清是淚還是汗了。
襲兒聽見了如玥的聲音,慌慌張張地就往裏闖:“娘娘,您的藥!”
如玥見她掏出一個精致的彩繪小瓶,倒了幾粒烏黑的藥丸出來,一股腦地塞進了皇後的口中:“娘娘,您沒事兒吧,您不能激動啊!”襲兒憤恨地瞪了如玥一眼,目光裏的霜霧之氣猶如利劍,狠狠地劃過如玥的臉。
“不怪她,是本宮沒用。”皇後定了定神,對襲兒道,“你先出去,本宮還有話要與如貴人說。切記,千萬不要讓鎮寧闖進來,本宮不想……不想他看見我如今的這副模樣!”
“可是皇後娘娘,您的身子……”襲兒不肯退去,擔心得不行,如同痛在自己身上。
“去吧!若是今日不說,恐怕以後就沒機會說了。”皇後一下子在如玥麵前盡顯虛弱,當真是讓人驚訝。雖然前幾次相見,皇後的氣色並不算好,可也不至於一下子就垮掉。
除非,是皇後刻意隱瞞了自己的病情!
“有勞如貴人,好好照顧娘娘。”襲兒方才還陰狠的目光,轉瞬化作懇切的哀求。如玥本就不預備與她計較,此時想也不想就頷首應下。
“娘娘有什麼話要說,不妨直言。”如玥說著話,扶了皇後娘娘坐好,又掏出錦帕為皇後拭幹麵龐。
“你看見了,我的身子……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這些年,我與貴妃結怨太深,雖然幾度扶植新人與她分寵,終究無法分庭抗禮。”皇後苦苦一笑,似多有自嘲的意味。
如玥不解:“怎麼可能,瑩嬪她不是……若非皇後娘娘自斷羽翼,假以時日她必然能達成娘娘的心願。”
皇後搖了搖頭,與如玥四目相對:“你不是沒有見識到,瑩嬪除了美色,就隻剩下跋扈了。這些年,若非依仗本宮,想必連自己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這樣一個蠢鈍無腦的女子,加以利用倒也無礙,她再得寵也不過隻是一時的。”
許是吃了些藥,皇後的氣色緩和了許多,呼吸也漸漸平順了。如玥解開鬥篷,披在皇後身上。皇後微微一笑,算是謝過,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表麵上看起來,是我自斷羽翼,可你有沒有想過,我若是不將她的鋒芒盡卸,她能熬到順利生產之日麼?
身為皇後,我有太多不為人知的苦衷,即便不為自身計,也要為皇上的子嗣計。如玥,我從不輕易相信人,卻信你。在我看來,你並不是心地險惡的那一類女子,就算倨傲也不會跋扈,就算高高在上,也不會不擇手段。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你會和我一樣,都是真正深愛著皇上的癡情人!
“皇後娘娘,您這話……”即便如玥想過獨攬聖寵,長久地陪伴在皇上身側,也從未想過取皇後而代之。如今皇後當著她的麵挑明了話頭,反而顯得是她鈕鈷祿如玥別有用心了。
“你先別急著推諉,我這麼說也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貴妃承恩這許久,自然是根基深厚,且膝下還有三皇子可依,你哪裏是她的對手?即便我真的去了,也隻有她才是皇後的最佳人選。慢說你沒有這樣的用心,即便是有,隻怕也輪不到你成為萬凰之王。不過,本宮依然看好你,能長長久久地成為皇上心中所愛,要皇上給你決斷後宮的權力卻也不是難事。”
如玥有些摸不著頭腦,皇後臉上的得意之色著實令人費解。一會兒說如玥當不了皇後,一會兒又要她掌控後宮,當真是讓如玥難以理解。
“娘娘方才明明說過,不會輕易相信旁人,又為何信任如玥?比之瑩嬪的美色,如玥不及;比之貴妃的睿智,如玥也不及,更何況,如玥淺顯的心思從來逃不開皇後娘娘您的法眼,終究也不過是一時得寵的命數,根本與娘娘扶植的瑩嬪無異。”
“野心。”皇後重重地咬住這兩個字。
如玥的心一緊:“野心?”
“正因為侯佳沁瑩隻懂得為自己的恩寵計,卻不懂得什麼才能令自己淩駕於後宮妃嬪之上,才會如此目光短淺。忍不住一口氣,爭一時長短,這樣心急地要鏟除你。你卻不一樣,你會貪婪皇上的恩寵,皆是因為你愛慕皇上。有了這樣的愛慕,才有野心、有鬥誌、有勇氣這樣鋌而走險地為他入宮。”
皇後伸手,撫了撫如玥的麵頰,冰涼從指尖傳至如玥的肌膚,隻一瞬間,如玥連心都涼了:“娘娘……”
“我,喜塔臘氏慧清,陪伴在皇上身側這數十載,從沒聽過皇上親口讚譽過誰的美貌,你卻是第一個。”皇後撫了撫自己的耳垂,又伸手摸了摸如玥的耳墜,“三年前,從主事府回來的那一晚,王爺他忽然賞賜了府中福晉、側福晉、格格甚至侍妾每人一對明珠皓月的耳墜。兩顆圓潤的珍珠光彩熠熠,卻不如你現在耳上的這些。皇上說美人如月,自然是佩戴珍珠耳墜最美,當時我並不明白個中的含義,隻覺得皇上是一時興起。直到鎮寧告訴我,皇上在主事府遇見了青衫男裝的你,你的耳上唯有淡淡的圓痕,卻沒有一對耳墜。”
皇後還是抑製不住,嗚咽出聲:“皇上哪裏是想賞賜闔府上下的女子啊,隻是想把那一對最好的耳墜掛在你耳上罷了。她們……甚至連同我,都是為了代替你戴給皇上看哪!”
如玥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隻覺得脖頸間涼颼颼地直冒冷風。難怪那一年之後,爹爹總會買各色的珍珠耳墜給她,原來這秘密不脛而走。
“娘娘,如玥並不知……”
皇後示意如玥不要說話,自己卻在興頭上停不下來:“你和我一樣,都是不甘於命數的人,正因為如此,你必要讓整個後宮臣服在你的腳下。貴妃之勢不是一日可以動搖的,但她日漸衰老,而你卻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日漸芬芳。更何況,智慧之事,自然是吃一塹長一智,相信往後你會更謹慎,不是嗎?”皇後瞪大雙眼,眼珠不錯地看著如玥,似乎真能從如玥的麵龐上看出自己從前的樣子。
“可是娘娘,您……這些又與我有何關係?”說來說去,這些都是貴妃與皇後的恩怨。她如玥,一個才入宮的新秀,實在犯不上替皇後承擔這樣險惡的爭鬥。
“你不殺她,她就會殺了你。若非瑩嬪失寵,可能現在已經殞命也未可知。貴妃的手段刁毒,隻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不過,也正因為瑩嬪已經失寵了,你就更要當心了。”
皇後的話威脅的成分很重,如玥淒然一笑:“所以,皇後娘娘您,才三番兩次地護我,護住了我,又急於將我推向紛亂的旋渦!”
“不錯!”皇後仰起頭,麵朝佛祖,底氣十足地應了這一聲,“所以如玥,你更要明白,我不是在害你。我今日犯險救你,並不全是為了保住鎮寧。你身邊早已有了貴妃的眼線,若我不來,你必死無葬身之地。”皇後言辭確鑿,更是讓如玥一個激靈。
原來不光是芩兒出賣她,竟還有暗中為禍之人,隻是她當真是蠢,竟沒有發覺。不知是因為心涼透徹,還是別的什麼,如玥的嗓音明顯尖銳了些許:“那麼皇後娘娘,您究竟要如玥做何事?”
皇後的臉色微微一變,長長吸了一口氣憋在胸腔,才道:“就當是我救了你一次,你也幫我一次好不好?”皇後緊緊按住如玥的雙肩,瞪大了鳳目哽咽道,“我放心不下的,唯有二皇子與鎮寧,求你盡可能地保全他們,就當是回報我今日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