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啊。你出差了吧?”
“對啊。我們去了趟江西,去了一周多。”車子來到了立交橋下,穿過一個橋洞,四周暗下來。
“出差真好!”鄧佳感歎。
“嗯……不好,特別累。你要是喜歡,你替我出差吧。”說完,薑維“咯咯”笑。車子隨之穿出橋洞,四處的霓虹燈再次閃現。
“好啊。”
“你覺得公司怎麼樣?”薑維很認真地說。
鄧佳不知道薑維此話的意思,保險起見,還是試探一下的好:“公司人挺好啊。”
薑維很驚訝地說:“真的嗎?”
“難道不是嗎?”其實鄧佳也很猶豫,尤其那次和李萌吃飯,以及李夢琪讓她幫忙打印東西。但她覺得那些隻是巧合吧。
她不想過於敏感,畢竟實習時那種複雜的人事關係還是少數。即便她心上對此有創傷,她也不想把社會想得那麼糟糕。
“沒事。其實挺好的。”
又過了兩個路口,就到了鄧佳住的小區。她下了車,和薑維道別。
這些天,鄧佳時常加班。不管多晚,她父母都會等她回來,怕她一個小姑娘大晚上別出什麼事。
鄧佳的父親鄧為武是一名中學物理老師,每天下午六點之前就到家了,有時順路逛一圈菜市場,買點蔬菜水果,回家下廚燒菜。
鄧佳的母親謝曉語是一名兒科醫生,平時工作繁忙,回家收拾一下屋子,侍奉一下家裏養的花花草草,就坐沙發上看電視休息了。
這些年幾乎都是這樣過來的,一派平常人家的小日子。
鄧佳上學時候,父母關心她的學習,每天督促她。她也很努力,但學習成績總不是那麼穩定。父母給她報了很多補習班,效果卻不那麼明顯。
後來想,她一個姑娘家,差不多得了,也不是非得考什麼博士,這也得看天賦。就這樣,她本科畢業後就開始工作了。
現在呢,父母又開始關心她的婚事,希望她找個老實本分又工作穩定的男人嫁了。
可鄧佳不這麼覺得。她想找個聊得來、三觀差不多的人。她父母也弄不懂她的三觀是什麼,就先給她在婚介所報了名,讓她挑挑看。
鄧佳一進家門,見父母像往常一樣在看電視,倒沒多想,喊了聲“爸媽”,準備洗洗睡了。
他們就把鄧佳叫了跟前,像是要問話。
“今天加班了?”謝曉語在削一個蘋果。
“嗯。什麼事啊?趕緊說,我累了,得洗洗睡了。”鄧佳略顯疲倦,打了個哈欠。
“工作那麼累呢?”謝曉語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鄧佳。
“您吃吧,我不想吃。”
看得出來,鄧佳是真的累了。
鄧為武想直插正題:“你上次聊的那個朋友怎麼樣了?”
“不聊了。”鄧佳看著電視,對這類話題毫不感興趣。
“怎麼了,不滿意?”鄧為武溫和地說。
“嗯。”鄧佳一副應付的態度。
“閨女,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倒是說說啊,媽好給你物色一個好的。你老是拒絕交流,你爸媽這兒幹著急。你說給你介紹個醫生多好啊,我們院那些小夥子特別……”謝曉語一向對鄧為武的教育方式持保留意見。窮養兒富養女沒錯,可也不能慣著孩子啊,該說還得說。
“媽!”鄧佳覺得母親灑脫的性格挺好的,就是有時候說話太衝,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您這句話說了八百遍了。我不是不喜歡醫生,隻是,沒遇見合適的。”
“那咱可說定了,媽明天就給你物色幾個去。你挑,挑到你滿意為止。”謝曉語高興地吃了口蘋果。
“沒事了吧?沒事我洗洗睡了。”說完,鄧佳起身,見父母沒再吱聲,便回了房間,換上衣服準備洗澡。
鄧佳走後,鄧為武對謝曉語的說話方式有意見,說:“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要多學會傾聽,不要一味地灌輸你那些過時的思想。”
謝曉語反駁,說:“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討論的?你就是太磨嘰!我的思想怎麼過時了?咱們都是一代人,你的思想豈不是也過時了!”
他們這樣爭論不休的時候,鄧佳已經在沐浴了。她企圖用花灑的聲音掩蓋住那些聽了二十年的爭吵。
聽別人說,每天叫醒自己的不該是鬧鈴,而是夢想。可鄧佳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夢想是什麼,也許正因為此她二十年來都喜歡睡懶覺吧。
以前就覺得要過和別人不一樣的生活,現在雖然也這麼想,但她愈發覺得每天不過和大家一樣。但這種朝九晚五的生活,她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