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直不間斷地給張美樂發電郵,幾年前的一天,她們終於聯係上了。原來,張美樂去法國留學了。
後來,張美樂跟鄧佳坦言,她一直沒有因為那件事而憎恨過鄧佳。倒是因為知道了趙燁更喜歡鄧佳一些,她有點嫉妒,一不高興,就不辭而別飛去法國了,想讓鄧佳莫名其妙自責一下,算是對鄧佳的小小懲罰吧。
不過,她那邊的學業一直很忙,還兼職做著幾份工作,根本沒時間考慮別的。而且,她到那邊就申請了新郵箱,以前的早就不用了。要不是想在舊郵箱裏找下東西,恐怕她也不會知道鄧佳一直在給她電郵,那恐怕她們不會這麼快聯係上。
為張美樂精心準備的那頓接風晚宴,一句“他發行新書了”,讓兩個人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五年前。這五年間,真的發生了太多難以預料的事情,讓鄧佳不覺感歎,戲夢人間。
不過,張美樂還是有些事情沒有弄明白,比如後來鄧佳去找古月都說了些什麼。
那時候,古月的確是最後一個見到顧啟賢的人。顧啟賢拜托古月去幫薑維報道宣傳一下那間民宿,如果有旅遊項目就去找鄧佳。善良的古月一直把顧啟賢當作哥哥看,她看得出來,顧啟賢對鄧佳是有感情的。
至於他們為什麼分開,古月並不想深究,而是更加擔心顧啟賢以後怎麼打算。
“我準備去流浪天涯……”在咖啡館,顧啟賢喝了口咖啡說,“一方麵可以開闊眼界,另一方麵為我寫書積累素材。”
“那你要去多久?”因為古月一直覺得和顧啟賢很投緣,聽說他要走很久,不免感懷傷逝。
“不一定。大概幾年吧。”
“要那麼久嗎?你是不是有什麼傷心事啊?”
“對啊。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歡寫作。30歲之前,我一直在為了生計奔波,但那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之後我想為自己活一次!”看古月感傷得像是要落淚,他安慰說,“別這樣。我會經常給你寄送明信片的。”
“嗯。”古月拭去眼淚,默默沉下頭。
“你啊,也歲數不小了,放低一點眼光,遇見合適的趕緊成家吧。”
“討厭。人家還很小啊。”古月破涕為笑,“再說了,我眼光一直不高啊,是因為工作太忙,所以沒空談戀愛。”
“好!”顧啟賢笑,“那你就抓點緊,趕緊把自己嫁出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你會回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終於,兩年前,古月結婚了。當時顧啟賢在非洲,給她寄回來一張祝賀的明信片。那也是古月收到的他最後一張明信片,之後就徹底沒了他的任何消息。
後來見鄧佳一直沒有談朋友,古月就約她出來喝杯咖啡,告訴她,其實顧啟賢離開她是不想耽誤她的幸福。因為鄧為武找顧啟賢聊過這件事,他希望顧啟賢放手,讓鄧佳去追尋真正的幸福。
隻是後來湊巧發生了那件事,讓顧啟賢覺得那是個很好的契機,剛好是鄧佳提出的分手,那他就順水推舟,祝她幸福好了。也是因為這件事,顧啟賢決定遠走高飛,離開這個或許有些傷心的地方。
當時咖啡廳裏放著任然的《外愈》,那樣契合的音調直擊鄧佳脆弱的內心,使她頓時潸然淚下。歌詞中唱道:
“想灑脫 就別執著
沒了誰 誰都一樣的好過
傷口 隨時間 都會愈合
終於明白 過往會吞沒 所有……”
可是三年過去了,鄧佳心靈上的創傷始終沒有愈合。她經常夢中驚醒,夢到顧啟賢在旅途中發生了意外,每次她想伸手去救他的時候,他們都無法觸碰到彼此的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阻隔他們。
現在她才明白,原來不是顧啟賢不愛她了,反而是因為愛才不情願地放了手。但她不會怪鄧為武,因為這件事恰恰證明了顧啟賢對她的愛,即便等上再多時間,她也心甘情願。
雖然鄧佳是個90後,但她的內心其實很保守,像是個60後、70後。她向往那種“一生隻夠愛一人”的慢生活,當下的快節奏,她也很不適應。所以每年她都會去世界各地旅遊,一來可以散心,二來她始終相信還會和顧啟賢再見麵,不管在哪裏都好。
說到這裏,張美樂感動得要落淚,眼眶已經濕潤。她忍了忍,硬是把淚水給忍了回去。
“後來你和馮生怎麼樣了?他沒來找你嗎?”
顧啟賢消失後不久,一天鄧佳回家吃飯,就被鄧為武一眼看穿了一切。因為鄧佳從來不會隱藏她的情緒,有點事兒就寫在她的臉上。而且她和謝曉語一樣,心裏有點事兒要是不說出來,一定會元氣大傷。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馮生耳朵裏,不用想也知道是謝曉語告密的。然後馮生就去接她下班了。
那時候,鄧佳剛剛失戀,心裏正難受呢,她當然無心去見馮生。剛好那段時間特別忙,她就和馮生說,等哪天得空她請他吃飯。她以為馮生會稍微安分些,結果沒想到他每天都默默在鄧佳公司樓下等她,不管等到幾點,都會送她回家。
一直以為顧啟賢是拋棄了她的鄧佳,慢慢被馮生的堅持所感動,她開始考慮,是不是該給馮生一次機會,畢竟他追了她這麼久,不然對他實在不公平。於是那天晚上他們就攤牌了。
“馮生,謝謝你這些日子天天送我回家。你不要這樣,要不然我會有壓力。”
“哦……”馮生緊張得手心冒汗,沒敢多說話,怕說錯什麼直接就宣判了他們的不可能。
“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剛剛失戀,一時半刻還無法從過去那段傷痛裏走出來。”
“我知道。我會……等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鄧佳也仔細想了想,慎重地說:“你喜歡我什麼?”
“我嘴笨……我怕說不好,但我真的是真心喜歡你的。”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那個人從我內心剝離出去,你還要繼續嗎?”
“嗯。我不在乎的。”
“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
“沒事。我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