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以前你從沒這樣。心裏有事,不要瞞著我!”康有誌盯著她的眼睛。
她霎時煩到頂點,推丈夫一把:“別再糾纏了好不好,你還嫌我不夠煩是不是?玩你的電遊去吧,我又不是你的電腦,不值得你關心!”
“我曉得我對你關心少了,我太愛玩電遊了,冷落了你,是我的不對,我一定會改,”康有誌抓起她一隻手,“可你要這樣鬱鬱寡歡,這屋裏就沒生氣了,死氣沉沉的,日子過得還有什麼意思?我帶你出去走走吧,我們廠長病了,我們去看看他。”
“我不去!”她叫道。
“去吧,別的同事都去過了,我若再不去,廠長怕會有看法了。”
“我怕……”她說,眼睛亂睃。
“你怕什麼?”康有誌很困惑。
“我,我怕當官的。”她急促地說,屏屏氣息,又自相矛盾地道,“我不想出門……我想去看看歡歡。”
“這才三天沒看到,又看什麼?再說過了探訪時間,幼兒園已經關門了。”康有誌窺探她臉上的表情,他是個十分敏感的男人,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沉吟片刻,又說,“小謹,有什麼事,你最好早跟我說……否則,你要跟當官的弄出什麼事來,別怪我不客氣!”
“隨你怎麼想,反正,我要去看歡歡!”她抓起挎包一扭身,就出了門。
此時此刻,她是那麼急於見到女兒歡歡,仿佛,女兒是她最後的心靈安慰與情感依托。想起女兒紅嘟嘟的臉,她的兩眼就熱辣辣的。自從給歡歡辦了全托之後,她就隻能在星期天將她接回家中了。歡歡的爺爺奶奶思孫女心切,時常捷足先登,直接從幼兒園將她接走,她們母女單獨相聚的時間便就又少去一塊。
秦小謹騎著自行車上了街。街頭人來車往,喧嚷之聲不絕於耳。夜色與燈光交錯,光怪陸離。樹影一遍遍地掠過她的身體,帶給她一絲絲涼意。
到達幼兒園門口,果然如康有誌民所說,大鐵柵門已經關上了。不過小門還開著。
她正要進門,門衛老頭忽然走過來擋住她,將小門上了鎖。
她忙說:“老伯,我是大班康歡歡的媽媽,我來看看她,讓我進去吧!”
老頭搖搖腦袋:“不行,過了看孩子的時間,我可不敢違反規定,園長會炒我的魷魚!”
她將手伸進柵門扯住老頭的衣袖:“求求您了,我看一眼就走!”
“放心吧,孩子好好的,你們這些家長啊,舍不得就別送到這兒來呀!再說了,我又不認識你,要丟了孩子,我這條老命可賠不起!回去吧回去吧!”
老頭不肯通融,回到門衛室裏去了。
她咬住嘴唇,雙手抓住柵欄,遠遠地望著幼兒園大樓的玻璃窗,望著窗戶裏影影綽綽的人影,心頭一酸,淚水不覺潸然而下。
秦小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挎包裏的BP機急促地叫,打擾了她的憂傷。
掏出一看,是葉秋荻在呼她。
她用紙巾揩去淚水,然後找到一個公用電話,撥打葉秋荻的手機。
“小謹,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女性沙龍’等你呢!”葉秋荻的聲音顯得十分遙遠。
“沒忘,”她遲疑了一下,說,“可我不想去。”
“來吧,聽聽別人怎麼說,對你會有好處的。快點,你來了我們就開始。”葉秋荻掛斷了電話。
秦小謹猶豫著,她實在不想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麵,但她又確實想聽聽別人怎麼說。
葉為荻的話像一根無形地繩子套住了她,將她往那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