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開除夫籍(1 / 3)

手機居然沒壞,在地上滾了一下,悅耳地響了起來。

也許是地毯保護了它。

葉秋荻恨恨地乜著它,嘴裏嚼個不停。她猜到是誰打來的,鈴聲帶有明顯的哀求的味道,它持久而頑強地響著,大有她不接就不罷休的架勢。

她煩了,撿起手機將它關掉,塞入挎包裏。

這是一頓格外的加餐,所以她的肚子很快就鼓鼓脹脹了,這在過去,是犯了她的養身大忌的。她怎麼變得不珍惜自己了呢?小腹上若是積累了脂肪,那是很難看的呀。還是適可而止吧。

她買了單,這一頓吃去她三百八十八元。

走出酒店,葉秋荻平靜多了。用三百八十八元平息心裏的憤懣和傷痛,還是劃得來的。

太陽已經西斜,她不想去辦公室上班了,下午她要自由一番。

街頭人來車往,熙熙攘攘,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廣告,明星和靚女的頭像招貼在各種建築上,這個時代好像就是被它們弄得花花綠綠斑瀾多彩的。人行道上,懸鈴木樹葉泛黃枯萎,花壇裏的紅繼木則碎葉凋零,殘紅遍地,大自然似乎不堪折騰,要收斂它的精氣神了。

葉秋荻踅入商業步行街,像一條迷惘的魚,在喧囂嘈雜的音流裏漫無目的地遊來遊去。

她包裏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但她還是出入各種專賣店,這裏看看,那裏瞧瞧,煞有其事地討價還價。

她進了一家鞋店,看上了一雙款式新穎的高跟皮鞋。

她坐下來試穿的時候,鞋店女老板過來說:“嘖嘖,好像專門為你做的一樣呢!”

“是嗎?是不是真皮的呀?”她說。

“當然真皮,假一罰十,我這裏不賣假貨!”女老板說。

“您別逗了,現如今什麼不假?除了母親外,什麼都可能是假的。別說皮鞋了,人心都不真,你還能指望什麼?”她說。

“你的話倒是真的,沒有什麼比人心更靠不住的了。”女老板說,“就衝你這句話,這雙皮鞋我半價給你。”

“謝謝,我下次再來,不好意思了。”

她出了鞋店,逛著逛著,見下午快耗得差不多了,才打的回到家裏。

她感覺全身疲軟無力,草草地洗了把臉,衣服也不脫,往床上一倒,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確切地說,葉秋荻不是睡著了,是到夢裏去了。她的夢是接著白天的事往下做的。夢裏的她不像白天那樣理智,看到陽台上迎風招展的丈夫的內褲後,她就瘋狂地往樓上衝。好幾次水泥樓梯都被她踩穿了,她的腳步聲就像擂鼓一樣,震得耳朵嗡嗡響。可是,那樓梯卻不需要轉彎,而且老長老長,似乎向著天上某個虛空處無限地延伸。她速度很快,那些階梯卻老也爬不完。她恨得咬牙切齒,胡亂朝牆上踢了一腳,嘩啦一聲響,一扇門倒下了。麵前出現了一張異常寬大的床,赤身裸體的蔡淩雲嚇得滾到了床下。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袒著胸,躺著不動,展露著醜惡的下體,望著她一臉邪笑,無比的淫蕩。她奔過去,憎惡地扼住了那女人的脖子。那脖子又細又涼,感覺像抓住了一條蛇。那女人的臉憋紫了,仍然笑著,似乎並不在意。她氣壞了,叫道,你還笑,還笑我就捏死你!她手上用了勁,那個女人的身體馬上翹了起來,但還是笑,笑得咧出一嘴的白牙。她倒心虛了,手也發起顫來,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落。蔡淩雲在她身邊跪下,戰戰兢兢地央求著,你放過她好嗎?你放過她好嗎?她吼叫一聲:不——!隨即吐出一口惡氣。窗簾和床單頓時隨著她那口氣息在空中狂舞。蔡淩雲猛然大叫起來:來人啦,殺人了!有人殺人了!那聲音裂帛穿雲,驚得她頭皮發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於是把手鬆開了。那女人忽然騰空而起,變作一條美女蛇,纏住了她的脖子。她倒在地上,奮力掙紮著,喘不過氣來……

葉秋荻從夢裏醒來,冷汗淋漓。

天已經黑了,可能是深夜了吧,窗戶外的城市燈火閃爍,但非常安靜。

她身上多了一床被子。

床邊,有個模糊的人影。

她瞥見了蔡淩雲透過夜色的目光。

她揉揉眼睛,才察覺他是跪在地上的。

“你學得挺快呀。”她說。

他沉默不語,搖晃了一下。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說,“起來吧,沒這個必要,別搞得那麼俗不可耐。”

他候嚨裏咕嚨了一下,說:“我……傷害了你,我應當向你賠罪。”

“這一套,你好像天生就會。”葉秋荻譏諷道。

似乎被這句話刺疼了,他晃了晃,站起來,坐在床邊,拿出幾張紙。

“什麼東西?”她問。

“我的檢討書。”蔡淩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