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到了傷心處,周永雙手合攏在一起搓了搓臉。
他深呼吸後繼續往下說:“安全到不需要任何的勾心鬥角,不需要你爭我搶這個活下去的機會。但事實上, 就算是這樣,還是無法避免不想發生的事上演。”
到了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初瑾大概能猜到周永接下去要說什麼。
雖然猜到了,但初瑾並沒有出聲打斷周永的敘述。
有時候,人突然自言自語,並不是要跟別人解釋什麼。
隻是有些事憋在心裏太久太久,好不容易遇見一個鮮活的人,所以找到了可傾訴對象。
至於這個可傾述對象願不願聽這些傾述,那就是被傾述對象的事。
而傾訴者這裏呢,他是會不受影響的繼續自己的自言自語。
周永也沒指望初瑾會對他說的話采取任何回應,他是自顧自繼續說:“我那朋友,我那感情好到我永遠不會背叛他,我甚至願意在關鍵時刻犧牲自己保護他,護他周全的朋友……”
剩下的話,周永說不下去了,他是長久沉默。
車廂裏瞬間安靜了下來,隻聽得到周永粗重的呼吸聲。
初瑾是喪屍,沒有呼吸聲。
“他為了能讓自己活著,為了能讓自己一個人享受一切生存物資,將我騙到了有喪屍的地方,要把我喂喪屍。他怕我反抗,在我吃的東西裏麵下藥,把我弄暈。”
於周永來說,那段回憶,算是一段黑暗的曆史。
“我是疼醒的,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我朋友捆在椅子上,他拿著刀在割我的肉,而旁邊有幾個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捆起來的喪屍。他從我身上割下來的肉呢,就拿去喂那些喪屍!”
“我被他捆了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身上的肉被他割得殘缺不全……”
周永繼續往下說,初瑾聽著,果然和他猜得差不多了。
初瑾沒說話,他是繼續看著冒煙的大樓,耳邊是周永的聲音:“我以為我是必死無疑的,但可能是我命不該絕,我沒死,反倒是我朋友,在喂喪屍的過程中,被掙脫開束縛的喪屍咬中脖子,其他喪屍聞到血腥味,也都掙脫開束縛,將我朋友圍攻。”
“我是親眼看著他一個鮮活的人被喪屍你一塊我一塊的咬食,在絕對清醒理智的情況下,他是直接痛死的,死不瞑目,隻剩下一具骨架。而我趁喪屍喂食我朋友的時候,是僥幸逃離,躲到了我放火燒的那棟樓的五樓,躲著養傷,躲避那些猙獰恐怖的喪屍。”
“說實話。”周永朝初瑾看去,他是直言不諱:“我是怕你的,你從大樓跑出來的時候,沒有戴墨鏡,我一眼就看見了你的眼睛和那些喪屍的眼睛一樣,不過你的眼睛更顯得讓人不寒而栗。”
“但是你很矛盾,你雖然是有一雙喪屍的眼睛,但是你整個人卻又沒有半點喪屍的影子。”
周永看著始終背對著他的初瑾,他是咽了咽口水,斟酌用詞:“不是我怕死,而是如果你真的要吃我的話,可以給我一個痛快,不要讓我飽受痛苦折磨死去。”
他是親眼看著朋友被喪屍活生生的咬食,在死前還要遭受天大的肉體折磨。
他當時聽得是渾身雞皮疙瘩,整個人渾身發冷。
初瑾嘴角微微上揚,他是轉過身來看著周永,“把脖子伸過來,我讓你死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