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我教了這麼多年學,也算桃李滿天下了,但未必每個人都能成才。”
“成才的人都在天涯海角呢,我們這些不成材才能呆在你們身邊,說不定哪天還能排上用場,張校長你說是麼?”
“是,完全正確,就憑你這句話,就說明你這個學生我沒白教,哪天我們這些老師死了,成才的學生都遠在天邊,你們興許還能送一朵小花。”
說到死,張國雲的眼睛竟然濕潤了。他的人雖然沒死,但他政治前程卻死了,政治前程死了,他的精神也崩潰了。
張國雲畢竟是老師,也算老謀深算,他和賀蘭慢慢地談著,最後竟然談到了荷蘭的婚姻上,並且試探著告訴賀蘭,如果她還沒有對象,張國雲願意為她介紹一個,賀蘭問對方是幹什麼的,張國雲就往大出吹,說是男方是他的侄子,賀蘭問張國雲的侄子什麼文化程度,張國雲張嘴便來,說自己的侄子大學畢業。賀蘭說人家大學畢業,我高中都沒畢業,我也不敢高攀,張國雲說可他是個海員,常年出海,條件特好的女孩子不願和他結為連理,所以就想找個文化低點的,隻要本分就好。
賀蘭心動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所從事的“職業”,令她沒沒想到的是,這種好事能降臨到她的頭上。
太陽掛在東南的天空,賀蘭掏出手機看看,已經十點半,她委婉地表示說,和老師見一麵不容易,如果老師有時間,她想請老師吃頓便飯。張國雲明白自己的“勾引”已經起到了預期的效果,不假推辭地接受了賀蘭的邀請,不過他聲明說,吃飯可以,但必須由他買單。
賀蘭喝多了,張國雲想要她喝多,她就不能不喝多,雖然她久經沙場。
喝多的賀蘭麵對著張國雲不斷的漫不經心的盤問,終於道出她出現在市委門前的原因。
“賀蘭同學,我侄子對女方的要求其實不算苛刻,他是個誠實的孩子,所以希望他的另一半也是誠實的。”
“誠實偉大,我也喜歡誠實的人。”
“我能在這裏碰到你,好像是上天故意安排的,上帝要我為我侄子找個老婆,所以你就出現了,緣分呢。”
“真巧,要不是鍾秘書,你不會在這兒碰到我。”
“原來你在這裏等鍾秘書?他來了麼?”
“來了,他早在你出來之前已經來過了,鍾秘書混闊了,你是沒見,他開著豪車,出手闊綽,一甩手就是一萬兩萬,誰能嫁給這樣的男人,才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想嫁給他?他同意麼?”
“哪裏呀,人家怎麼會看上我呢。”
“你們都約會了……”
“不是約會,他找我幫忙,要我往組織部送一個東西,答應我要給錢的,等我把事辦好了,他想賴賬,我給他打電話,罵他是流氓,結果他就把錢送來了。”
“他讓你送東西,送的什麼?”
賀蘭咯咯一笑,擺擺手,說:“不能說,絕對不能說,我答應過他的,對誰都不能說,否則就違反了我們的協定,張校長,我說的已經夠多了,咱們不談這個話題,還是談你侄子吧,他什麼時候回來呀,我想看看他長得怎麼樣,你也看見了,我雖然高中沒畢業,但我的長相在女人中可是一流的,我要是二流,沒人敢說她是一流,在香格裏拉,我最漂亮,最漂亮……”
賀蘭嘟囔一陣,趴在桌子上昏昏然睡著了。張國雲的目光在賀蘭的嬌媚的臉龐上遊弋,賀蘭肉呼呼的鼻子,緋紅的臉色,桃花般粉色的臉頰,經過修剪的月牙一般的眉毛,都讓人養眼,張國雲瞬間覺得自己挖空心思和這位年輕的姑娘套近乎,並揚言說要給她找對象,覺得自己的手段有點卑劣,但一想到要不采取如此手段,自己就難以查明是誰陷害了自己,內心就安然了許多。
張國雲最後看了賀蘭一眼,起身到收銀台買了單,並交代酒店服務員,要他們把賀蘭扶到了房間裏,然後離開。
他要去找蔣麗君,他要告訴蔣麗君,錄音者已經找到了,就是鍾海這個王八蛋。鍾海不但把錄音上傳到了一高的論壇上,還唆使賀蘭送到了組織部,從而斷送了張國雲的政治前程。他想和蔣麗君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收拾鍾海。
市委附近離天賜小區並不遠,張國雲一邊步行,一邊撥打了蔣麗君的手機。他已經把淩誌車打發走了,校長人選的突然撤銷,讓他徹底喪失了乘坐車子的信心。
人行道上人流穿梭,機動車道上,往來的車輛彙成一條龍。這段時間,張國雲也是以龍自居的,可是,鍾海的舉措卻碎粉了他成為一條龍的美夢,他氣憤,鬱悶,一股怒火在胸膛裏熊熊地燃燒,如果鍾海就在他身邊,張國雲會毫不猶豫地把鍾海推到馬路上的車流中,讓千百隻輪胎從他身上壓過,讓鍾海這個該死的混蛋的肉體頃刻間化為齏粉。
但有一點張國雲卻百思不得其解,在自己和蔣麗君之間牽線搭橋的是鍾海,慷慨解囊借給自己五十萬的也是鍾海,為什麼在關鍵時刻,鍾海卻偷錄了自己和蔣麗君的談話,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更讓張國雲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鍾海又是怎樣偷錄了自己和蔣麗君的談話,難道當時鍾海就鑽在蔣麗君的床底下。太多的謎團困擾著張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