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我不想聽那麼多廢話,你馬上過來……好,你等著,我馬上下來。”
是老杜怒氣衝天的聲音。
鍾海怕老杜辦公室出來發現自己在偷聽他和柯林的對話,趕緊轉身下樓。
鍾海下到露底,慢吞吞向月亮門走去。老杜質問柯林和柯林辯解的話一直在他的耳邊回響。
小芬,小學妹,幾千萬身價,一手遮天的人,遭到報應,等等等等,鍾海把這些聯係到一起,突然想起一個人,杜少芬。
對,兩人談到的小芬極有可能是杜少芬,那個開著豪車性格開朗還有點風騷的三十來歲的女人。
難道她是老杜的女兒?柯林想當年就是給她設置了陷阱,把她推到了蔣建山的懷裏?
金銀花從市長辦公小院裏走出來,看見低頭走路的鍾海,“嗨”了一聲。
鍾海扭頭,看到金銀花正在向自己招手示意他過去,於是鍾海就走了過去。
市長的秘書,牛氣衝天的職位,但鍾海卻不怎麼願意接近她。鍾海也試圖思索過自己為什麼不願接近她,但就是沒找到合適的理由,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也許是金銀花冷冰冰的外貌對鍾海產生不了巨大的吸引力。
“鍾海同誌,我不得不對你的工作提出點小小的意見。”金銀花一手拿著一摞文件,一手習慣性地扶了一下眼鏡框,歪著腦袋說。
鍾海畢恭畢敬地站在金銀花麵前,唯唯諾諾地說:“金秘書,我缺乏工作經驗,如果有疏漏的地方,還請你直言不諱,我一定虛心請教,但請你直說,別繞彎子,繞彎子不但浪費我的時間,更浪費你的時間,不管浪費誰的時間,浪費的都是工作時間……”
“小小年紀不學好,油嘴滑舌的,我問你,你的替死鬼今天為什麼沒來到崗。”金銀花極度不滿地說。
“老杜真把我告到你這兒來了,你一個大秘書,日理萬機,他忍心浪費你的時間?這人真不知輕重。”
“輕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我首先聲明,我不是鬼,所以他也不是替死鬼,請金秘書注意的你措辭,他請假了。”
“他請假了,你再頂替他。”
“可碰巧今天我也有事。”
“你有事該提前給老杜打招呼,他是你的頂頭上司。”
“我打了招呼了呀,不然他怎麼會替我工作,這個老杜,竟敢給我穿小鞋,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鍾海說完,沒再給金銀花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
“你回來,我話還沒說完呢。”金銀花喊道。
“回頭我找你聊。”鍾海笑著說。
在金銀花麵前,鍾海是假裝對老杜生氣,可當他拐過月亮門時卻真的生氣了。他想當麵問問老杜,為什麼為了屁大一點小事要到金銀花麵前給自己穿小鞋。
剛踏上台上,就聽到咚咚的拍打的桌子上的聲音,接著又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弄出這麼大動靜,就不怕別人聽到了笑話你?”
鍾海分辨出來了,是杜少芬的聲音,沒錯,就是她。
一個黑色的包,一輛尼桑豪車,帝豪酒店門前的噴泉,一組組意象出現在鍾海麵前,尤其是在帝豪酒店房間,一個美麗的轉身,一個幾乎全裸的身材……
“我怕笑話,簡直是笑話,你還擔心別人看我笑話,我的老臉都讓你丟盡了,脊梁骨都讓別人戳斷了,我懷疑你也在笑話我,你會在心裏想,要不是我,你怎麼能到市府工作,是不是這樣,你說,你心裏是不是這樣想的。”
“我知道你想要我怎麼樣,可我的處境你不是不知道,我現在就像夾在一個兩邊都被堵死的胡同裏,想從哪頭出來都是死路,而你還在中間逼著我。”
摔臉盆的聲音,還有臉盆落地後滾動的聲音,接著是老杜義憤填膺的聲音……
“這些都是借口,你要想離開,就給他下最後的通牒,拋下身邊的一切,躲到無人知道的地方,看他能把你怎麼樣。”
“你說得輕巧,我一甩手走了,孩子怎麼辦?難道你要你的外孫從此失去媽媽。”
“帶著孩子走。”
杜少芬冷笑一聲,說:“沒爸爸和沒媽媽有什麼區別。”
“他那樣的爸爸,有沒有沒什麼區別。”
“就算我聽你的,我的公司怎麼辦?”杜少芬質問道。
“那公司本來就不是你的,扔了也不可惜。”
“可你想過沒有,我和孩子吃什麼,難道你要我們母子喝西北風麼?”
“那就去死。”
“麻煩你給我指一條路,要我怎麼死,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