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是調出來了，許談一根手指按在“開始”上，卻猶豫著要不要按下去。肖默把頭一轉，說：“我可以不看嗎？想想都覺得很惡心。”
“隨便你。”許談說。
話雖如此，肖默還是忍不住盯了屏幕一眼。
錄像裏麵，是白玳和左雙雙都睡在床上。這是張雪白的大床，有兩個柔軟的枕頭。兩個女孩頭靠頭，睡在一起，都睡得很平靜。
突然，肖默看到白玳的眼皮，輕輕地跳動了幾下。她垂在床沿的手指，也動了幾下。肖默想再看一看，白玳手背上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紅點還在不在，可是，她的手放在被子裏，他看不到。
這時候，畫麵猛地跳動了兩下，接下來就是一片雪花，什麼都看不到了。
“奇怪。”許談摘下了眼鏡，一臉的愕然。“這監控怎麼從這裏開始，就什麼都沒拍到了？”
舒錚也過去幫著他調試。過了一會，舒錚搖了搖頭說：“好像被什麼東西幹擾了。可能是磁場？”
肖默不知道是應該覺得遺憾，還是輕鬆。舒錚歎了口氣，說：“真遺憾，看不到白娘娘變身了。”
肖默忍不住問：“你們真的認為白玳會變成一條白色鱗片的大蟒蛇？”
許談和舒錚都沒有回答。舒錚轉過身去，開始研究那一片雪花的監控。“就算是變異，也不可能把監控都給影響了。很明顯，有某種強烈的磁場把監控給幹擾了。不管她變成蛇，還是變成什麼，都不可能有這樣強烈的磁場。”
肖默提出了一種可能性。“說不定是電鰻！”
“你看了《地心曆險記》吧？那種童話片你也看？”許談不忘諷刺他兩句，“你的上級從哪裏找到你這樣的人來做事啊？還電鰻！這裏不是大海！變成電鰻會死的！沒水！”
肖默聽他這麼一說，很不服氣地反擊道：“那什麼亞馬遜大蟒蛇，安第斯兀鷹，還有什麼極地才有的野狼，按理說，在這個地方，也不能生存吧？可是，他們不也變異了嗎？說明跟人類的基因結合之後，都能適應環境了！看過《超人》嗎？被送到地球上的超人，就完全適應地球的空氣了，而回到他的母星，反而不適應了！”
舒錚實在忍耐不住了，大叫一聲：“你們有完沒完！”
肖默和許談被她的分貝給逼得住了嘴。舒錚重重地哼了一聲，說：“你們，還都是精英呢，怎麼拿些科幻片來當論據？你們都幾歲了？”
肖默冷冷地回了一句：“那舒小姐，你給我說一個可能性？”
舒錚歎了口氣，說：“這個可能性，我還真是不願意說出來。你們想想，他們這些實驗品，肯定是不可能幹擾的，那就隻能說明，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外，這裏還有別人有能力幹擾白玳房間的監控。”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肖默和許談，“這個人也知道，白玳住的是哪一個房間，他也一直在觀察。他不想讓我們看到白玳的變異情況。”
肖默和許談都回視著她，沒有反應。舒錚的視線越過他們，飄向了遠處。“所以，在這個地方，還存在著別的力量。”
肖默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那個穿旗袍的女人的身影。許謹。
不過許談是否承認他也看到了，肖默絕對不懷疑自己是見到了許謹。許謹已經失蹤多年，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許談從小失去雙親，長姊如母，他等於是被許謹撫養長大的。但是就在許談十來歲的時候——也就是肖默的父母失蹤的時候，許謹也同時失蹤了。對於這件事，目前肖默的了解是，在當時，雲中醫院已經是個成熟的實驗基地，但就在那時候，出了大事故（這個事故的性質，肖默至今都不能確定，隻知道是個非常嚴重的事故），肖默自己的父母，連同許談的姐姐許謹，都在這時候一同失蹤了。
肖默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可以說，當時就已經在事故中“死亡”了。但他們卻以一種非常殘酷的方式，繼續“活”了十年。以現在的科學技術，哪怕是隻剩下一顆頭，也是能“活”下去的。
肖默是連想都不願再想這一點。
有不少在當時的事故中喪生的學者，就以這種方式活了下來。
但許謹並非這些人中的一個。
肖默的眼神，跟許談一接觸，許談就立即轉開了。舒錚並沒有忽略他們這個動作，問道：“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許談似乎也不敢瞞她，攤開了手。那片深紅色的海棠花瓣，已經被他揉得要碎了。看到這花瓣，舒錚的臉色一變。
“哪裏來的？”
肖默說：“我看到許謹了。”
舒錚咬了咬下嘴唇。她這個表情，連許談都看出來她有所隱瞞了。“舒錚，你知道我姐姐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舒錚說了一句：“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