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幾個帳篷開始騷動起來,不少人聽到了響動,紛紛出來看個究竟,他們全都看到了慘死的特工,頓時一片唏噓。一個圖瓦人看到屍體,立即惶恐地向後退去,一邊退一邊大聲嚷嚷,其他圖瓦人立即跟著起哄,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裏維不得不朝天鳴槍,響亮的槍聲響起,圖瓦人終於安靜下來。緊接著,我聽到裏維用圖瓦語向他們解釋了幾句,語氣中透出不容置疑的權威。
隊醫走過來,查看了傷痕,對裏維說:“切口都很整齊,應該是個熟手幹的。”
裏維點點頭,這一點倒在他的意料之中。
馮教授從人群中擠進來,他顯然沒睡醒,頭縮在毛料衣領裏,從包裏摸出眼鏡戴上,動作有些費勁,寒冷的天氣很容易讓人四肢不靈。他仔細看了看屍體的傷口,突然用疑惑地口吻說:“這是巧合嗎?不會吧!”
裏維問:“你想到了什麼嗎?”
馮教授猶豫著點點頭,拉了裏維一把說:“借一步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帳篷,我和呂方陽心中好奇,也跟了過去,特工們居然沒有阻止我倆,任由我們跟在馮教授身後,走進一個燃著爐火的帳篷裏。
由於事先預料到了薩彥嶺寒冷的氣候,我們的帳篷全是仿蒙古包設計,迷彩的防水布料加了保溫層,帳篷呈圓形,地麵鋪了一層毛氈,即能防潮又能保暖,正中燃著一個炭爐,人縮進去,把門簾一放下來,非常暖和。
馮教授坐到炭爐旁,烤了烤手,其實他出去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鍾,手並不是那麼冷,烤手完全是習慣性動作,不光是他,幾天下來,我們所有人都養成了這個習慣,一遇見火堆就要烤手,因為手指是最容易凍傷的部位,必須格外保護。
等所有人都坐下了,馮教授才慢悠悠地說:“其實我也沒有把握,隻是覺得太巧合了。”
“究竟是什麼?”裏維不耐煩地問。
“聽說過屠牛事件嗎?”馮教授問。
“聽說過,”呂方陽說:“近年來,世界各地都出現了大量動物被神秘獵殺並拋屍荒野的情況,其中又以哺乳動物最多,獵殺範圍分布極廣,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瑞典,中南美洲,甚至加那利群島都發生過。虐殺大多發生在夜晚,通常動物們在變成屍體以後才被發現,而且完全找不到嫌疑犯。所有屍體都被抽走了血液,切去眼睛、舌頭、心髒等器官。而且現場沒有任何血跡,周圍也沒有動物掙紮的痕跡,人的痕跡或車轍。不過,有些現場留下了燒成圓圈的焦土和被壓的含有放射性物質的凹痕,有些動物的骨骼有嚴重的骨碎現象,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從高空拋下一樣。”
“還有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所有被虐殺的動物長期不腐爛,也不會產生變質生蛆的現象,所有食肉食腐動物都不會靠近,更不會食用。還有,所有動物的傷口都非常整齊,大小適中,可見宰殺者的刀功非常精湛。”馮教授補充說。
“你們這麼一說,我也好像想起來了,”我說:“前段時間我看央視的《秘境追蹤》,其中有一集就是講述屠牛事件。其實被屠殺的動物不止是牛,還有馬、鹿、豬這些哺乳動物,之所以被稱作屠牛事件,是因為許多國家農場莊園裏出現了牛被神秘殺死的現象,造成了農場主的經濟損失,由於數量眾多,終於引起了政府的重視,FBI還專門成立了調查小組。”
馮教授點了點頭說:“其實中國也有類似案例,隻不過因為這種獵殺事件太過蹊蹺,大多案例隻能無果而終,沒有引起學術界的關注。之前我們在山洞的石板上看到了刻畫,上麵有關於祭司用鹿祭天的內容,其中祭司殺鹿的方式和屠牛事件中動物們的死亡方式如出一轍,隻不過這種祭祀明顯是人為,所以四周肯定有大量鮮血和動物掙紮的痕跡。不過,古時的薩滿崇尚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用奇怪的方式宰殺動物。我覺得,薩滿這樣做,很可能是在模仿。”
“模仿神秘的獵殺事件?”呂方陽睜大了眼睛。
“沒錯,古人很可能在無意中目睹了屠牛事件的全過程,以為是天神在狩獵,所以也模仿這種方式屠殺動物,事實上,迄今為止發現的鹿石上不光有鹿的形象,也有馬、牛、豬和狼的形象,古人不可能毫無選擇地利用動物祭祀,這些動物之所以出現在神聖的鹿石上,很可能和這種神秘的獵殺有關。由此,學術界有了另一個推測:所有死於獵殺事件的動物都有嚴重的骨折現象,這種現象很可能是由高空墜下造成的,而鹿石上的所有動物形象都將嘴刻拉長成了鳥喙狀,有沒有可能,這正是動物被不明飛行物拋出下落時的真實寫照,當動物們被強力吸上天空時,嘴部會被高壓氣流拉長,肯定會變成長長的鳥喙狀。所以,所謂鹿石,其實應該稱作‘天獵石’更加恰當。”
“天獵石?”我突然想起了阿爾金山的魔鬼穀,在織錦圖所指的水脈源頭,我們也發現過類似壁畫,當時呂方陽就曾告訴過我,壁畫上的內容,也許和神秘的天獵事件有關。從塔克拉瑪幹到天山,再從準格爾盆地到阿爾泰山,全都發現過來自阿爾泰山的古印歐人種遺骸。這些牧獵部落通過遼闊的草原絲綢之路,深入西域內地,建立了一個有一個國家:精絕、樓蘭、於闐、龜茲乃至整個西域三十六國。他們即帶來了遊牧民族的文化和信仰,也將無法解釋的神秘事件記錄了下來,作為自然崇拜的證據。
我突然感到,天獵壁畫出現在魔鬼穀絕非偶然,難道織錦圖上除了水脈,還藏著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