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燈火通明的酒店內,賓客們觥籌交錯,醉眼迷離。其中一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名服務生走過去想扶他,卻被一把推開。然後,他罵罵咧咧地向裏麵走去。
衛生間裏很安靜,外麵的喧嘩吵鬧聲被關到了門外。他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微微笑了笑,嘴裏輕聲哼哼,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唱到這裏,他笑得更開心了。
啪,衛生間裏的燈瞬間滅了。他一愣,剛想喊人,眼前卻有微弱的光亮起來。似乎是煙霧般一點一點地彌漫,暗紅色的氤氳越來越多。一個人影從裏麵飄了出來。
白色的臉,白色的尖頂帽子,白色的麻布衣服,手裏拿了一根白色的拐杖。
他的眼睛睜大了,瞳孔裏反射出驚恐膽顫的不安。
“肖克山,男,2007年8月15日。”一個尖細麻木的聲音緩緩地響了起來,似乎是從地下傳來般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你,你是……”他癱坐到了地上。一股寒意悄無聲息地從後背爬上來,蛇一樣把他圍在中間。
“天下太平,一見發財。”尖銳的聲音仿佛是指甲刮在玻璃上,一下一下刮過他的心髒。一股淡淡地水霧向他噴來,帶著清幽的澀味。他想喊卻喊不出來,眼睜睜看著死亡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燈亮了起來,門也輕輕地開了,喧嘩劃拳的聲音飄了進來。越來越響,仿佛是一場開心萬分的嬉鬧劇。
A)
湖麵泛著銀色的月光。綠色的睡蓮葉子靜靜躺在湖麵上,白色的蓮花無聲地開放著,如同一個清雅悠然的仙女般,四周一片靜謐與安詳。
旁邊是一條細沙鋪成的小路,兩邊種滿了垂柳,風一吹,微微晃搖。
周遠望了望四周,停下了腳步。
“周先生,怎麼不走了?”走在前麵的人看見他停了下來,轉身問道。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周遠遲疑了一下,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周先生,到了你就知道了。”那人笑了笑說。
“我可以選擇不去,對嗎?”周遠忽地抬了抬眼。
“北海市七十八家私人偵探所,我們老板選擇了你,相信,你不會讓他失望,對吧!”那人的語氣充滿了挑釁和自信。
周遠沒有再說什麼,抬腳繼續往前走去。
小路的盡頭是一座石橋。下了橋,一個三層洋樓出現在了眼前。樓下麵,停了一輛豪華轎車,兩邊站滿了黑色西服的保安。
周遠心裏有些疑惑。他不知道洋樓裏的老板會讓自己做什麼,調查婚外情?跟蹤商業對手?難不成會讓自己做殺手吧!不行,違法犯罪的事情,絕對不能做。
“周先生,請。”大門打開了,周遠沉思了片刻,提步走了進去。
一樓是一個大廳。隻有一個沙發,和幾張普通的桌子。這和洋樓外麵的裝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周遠坐在沙發上打量了一下四周,心情有些忐忑不定。
很快,二樓傳來了一個輕微的腳步聲。一個女孩,穿著件粉色的裙子,輕輕走到了周遠身邊。
“你,你們老板呢?”周遠有些局促不安地站了起來。
“我就是找你來的人。我的名字叫肖雨娟。”女孩微微抬了抬臉,沉聲說道。
“你是肖克山的女兒?你找我,是為了……”周遠一驚,立刻明白了此行的目的。
“不錯,我找你,是為了調查我爸爸的死。”肖雨娟點了點頭。
“可是,警察都沒辦法。再說,那,似乎不像人力所為啊!”周遠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她。
“周先生,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調查出事情的真相。這是定金和我的電話,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肖雨娟說著,把一大摞錢和一張名片放到了桌子上。
周遠看著桌上的錢,愣了一下。他還想說什麼,肖雨娟卻轉身往樓上走去。
肖克山的案子,可以說是震驚整個北海市的大案。一個身價百億的企業家,在全市最豪華的酒店慶祝自己的生日,席間,卻離奇地死在酒店的衛生間裏。從酒店的監控錄像看,隻發現了一個全身白衣手拿拐杖的模糊人影曾經從衛生間裏出來過。
各種傳言,爭相出現在報紙上。傳聞中,版本最多的便是,那個全身白衣的人影,便是地獄的勾魂使者白無常。·
警察調查了一個多月,卻連絲毫線索都沒有找到。於是,肖克山的案子成了北海市有史以來最為詭異的懸案。
也不知道,這個肖雨娟怎麼會找到自己。難道是蘇子浩往外透漏了自己調查收集無常鬼的事情?想到這裏,周遠起身站起來往外走去。
B)
出租車在一棟青灰色的樓房前停了下來,周遠把車費遞給司機,然後,下了車。
兩邊種滿了青色的四季青,正午的陽光直直地透過縫隙落到地麵上,光影粼粼。樓房前麵掛了一個白色的豎條木匾,上麵寫著幾個黑色的楷體大字,明安心理診所。
周遠四處望了望,徑直向裏麵走進去。
樓道裏很黑,隻有微弱的陽光透進來。周遠皺了皺眉頭,往前走去。他實在搞不懂,蘇子浩怎麼會在這裏開個心理診所,弄得陰森森的,跟火葬廠似的。
啊,啊。忽然,樓道旁邊傳來兩聲淒厲的慘叫聲,周遠嚇得一驚,屏著呼吸看了看四周。走道裏又恢複了先前的死寂,仿佛剛才的兩聲慘叫隻是周遠的幻聽。
“輕輕的,我將離開你。”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悅耳的音樂傳出來。周遠慌忙拿起了手機。
“周遠,你還沒來嗎?”手機裏傳來了蘇子浩的聲音。
“我,我就在你的診所。什麼地方啊,弄得跟閻羅殿一樣。”周遠窩了一肚子的火,終於發泄出來。
“你別發火啊!你一私家偵探,不會膽子這麼小吧!哈哈!”
周遠剛想說什麼,卻聽見蘇子浩的笑聲竟然是從旁邊房間裏傳出來的。他一推門,看見了正拿著電話的蘇子浩。
蘇子浩說,市內的房產地段一個比一個貴,再加上各類的精神醫院又是一個接一個。所以,他這個小小的心理診所,隻得開在市區的偏遠地帶。
寒暄了幾句,周遠便說出了心裏的疑惑。他把肖雨娟找自己調查肖克山被殺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聽完周遠的敘說,蘇子浩的臉色顯得很是凝重。沉思了幾分鍾後,蘇子浩說出了一件事情,令周遠萬分驚訝。
那是一個月前的一個夜晚,蘇子浩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診所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裏的人說,想找蘇子浩幫忙,希望他能來西華小區二單元四樓。
蘇子浩本來想拒絕他,可是,想著心理診所剛剛開業,需要多找一些病人來打市場。於是,他便答應了打電話人的請求。
西華小區本是北海市的黃金地段,能住在這裏的業主,都是北海市相當有錢的人。蘇子浩掛完電話,便匆匆趕了過去。
很快,他到了地方。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大約二十多歲的樣子。她沒有多問什麼便把蘇子浩請了進去。房間裏的擺設,讓蘇子浩足足怔呆了兩分鍾。
昏暗的燈光下,兩口猩紅的棺材擺在客廳中央。兩邊站滿了一尺多高的紙人,每個紙人的手裏都拎著一個絳黃色的燈籠。詭異的紙人和棺材,讓本來就昏暗不明的房間裏顯得分外陰森恐怖。
正在蘇子浩納悶的時候,對麵的一口棺材裏突然站出來一個人。他穿著一襲白色的麻布袍子,頭上帶了一個細長的紙帽子,手裏拿著一根哭喪棒。
“蘇醫生,你別怕。他,他就是病人。”站在蘇子浩後麵的女孩忽然說話了。
C)
女孩叫謝貝貝,是北海市一所大學的學生。半年前,她在網上認識了一名男孩。兩人很快便見了麵。男孩叫高明風,在北海市一家美容院當美容師。
高明風雖然人並不帥,可是他對謝貝貝非常好。他的真誠熱情很快贏得了謝貝貝的芳心。
可是,令謝貝貝沒想到的是,高明風竟然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病。他的家裏竟然擺滿了紙人香燭,他自己整天喜歡睡在棺材裏,並且把自己化裝成白無常的樣子。
謝貝貝知道這些後,她簡直難以置信。她以前聽人說過,有種病叫人格分裂,就是一個人扮演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可是,高明風的病,讓她實在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