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遲來的真相(1 / 3)

從警局裏出來,王睿、紫靈還有卓幽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三人清楚記得剛剛看過的王睿遺體,黑色浮動的印記出現在他左手腕上,如同永世不可磨滅的烙印。

紫靈還留在警局裏跟程兆梁說著其他事,還沒出來,薛白楊和卓幽然先走出了警局,站在十字路口一側,望著一張張陌生麵孔靠近又離開,薛白楊雙眼無神,感覺自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這又怎麼可能!”冷靜如卓幽然依然露出了惶惶不安的神情:“已經結束了,為什麼,為什麼王睿還是死在了黑色印記下……”卓幽然像是話沒有說完,她將後半句卡住沒說。

薛白楊一陣頭疼,空望的視野裏,一個熟悉的影子混在十字路口對麵的人群裏,一晃不見。

誰!薛白楊沒有看到,但他明顯熟識那背影!下一秒鍾,薛白楊衝過馬路,衝進到了人群裏,走走停停,不遠處像總有個影子,薛白楊的腳步一直沒有停留。

卓幽然發現薛白楊衝到對麵,叫著他名字,但薛白楊像是完全聽不見,等到卓幽然來到馬路對麵,她已經失去了薛白楊的蹤影。卓幽然習慣性的細眉輕輕揚了揚,沿著馬路走了下去。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像是被人用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牽扯著,一直向前。等薛白楊心神醒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陌生的一片土地上,這地方應該是市郊,周圍有大片枯黃的長草,漫過膝蓋,一座巨大的廢棄工廠就在枯草叢的盡頭,露出了半邊黑色厚實的牆壁。

“這是哪裏?”薛白楊完全記不得自己怎樣來到這裏,隻是模糊地記得是跟隨著一個影子。那影子,薛白楊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記憶裏,一個鮮紅色的影子蹦了上來。

“哐當!”一聲沉悶巨響,郊外的風格外彪悍,將廢棄工廠的廠門吹得直昨響,也打斷了薛白楊思路。工廠裏麵是個大院子,後麵是座兩層小樓,不知道先前是做什麼東西,小樓前麵的樓麵已經被熏得烏黑,薛白楊掃視著小樓,突然,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小樓二層得玻璃後麵,薛白楊就覺得腦子一熱,不顧一切追隨著那神秘影子進了廢棄工廠大院。

穿行過荒涼的院子,進入了小樓裏麵,跟外麵一樣,裏麵同樣到處烏黑,黑的深沉,在烏黑裏還混淆著某種氣息,讓人感覺不舒服。薛白楊在一樓轉悠了一遍,竟沒有找到通向二樓的樓梯,就在薛白楊束手無策時,他看見了一個破裂的黑洞。

洞口在頭頂的牆上,薛白楊站在下麵仰望,洞口呈現不規則的鋸齒狀蔓延,就像是一種可怕的野獸用無比鋒利的牙齒咬出來的一個洞。倏然,薛白楊看到了,在洞口邊緣出現了一雙腳,還有一雙白色的鞋。

“誰?”脫口喊出。

白色鞋子退回到二樓看不見的地方,心中突然多了一份強烈的迫切感,薛白楊左右望,發現了角樓裏堆放著幾張落滿塵土的木桌,看來是以前工廠裏留下的,薛白楊拉過兩張桌子,上下摞在一起,自己顫顫悠悠爬了上去,等在桌子上站牢靠了,薛白楊伸出手,剛剛好夠到了洞口。

雙腳在桌子上用力一踩,接著上勢薛白楊一溜身爬到了二樓,兩張桌子翻落在地。薛白楊顧不得許多,立即查看二樓的情況。

二樓不比一樓的烏黑渾濁,竟是空蕩蕩,什麼東西也沒有,也沒有烏黑的色澤,外麵的陽光透過緊閉的窗玻璃隔射進來,變得灰蒙蒙,有許多點點的塵埃在空氣裏漂浮,除此,就是在二樓最裏麵,薛白楊像是一尊石塑,不止身體僵硬,而且目光呆滯,他看著。

二樓最裏麵,有一座用黃土壘起來的孤墳!

孤墳跟前,插著一根木牌,上麵歪扭的字跡,寫著幾個字——“寒蘭長眠之地!”

“寒蘭?”薛白楊將這兩個字在心底裏默念,一陣鑽心的疼先湧出心髒,而後像是無數錐刺也刺進了大腦裏,目光痛苦,薛白楊低低重複著兩個字:“寒蘭!”

倏然的大腦空白,隨即腦海裏迅速閃過了幾幕薛白楊完全不熟悉的場景,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背影,她站在陽光明媚的田野裏,身上穿著粉紅色背心,長發如水流動。女孩迎著灑下的陽光,張開了手,然後,一片鮮紅色湧入,淹沒了太陽,也淹沒了女孩。在血色裏,薛白楊看見了自己,一手鮮血。

“不!”薛白楊背後一陣冷汗,自己從自己的幻覺裏掙紮出來,還是在二樓空置的空間裏,麵對一座孤墳。

黃土堆砌,是否隻有這黃土一直陪伴著她?薛白楊走了過來,一步一步,走的艱辛,他麵對木牌,再仔細看著寒蘭的名字,雙眼迷茫:“寒蘭,我是否認識你?”

“你在問我嗎?”一個空靈的聲音回蕩在二樓灰蒙蒙的世界裏。

薛白楊聞聲猛地回過頭,她就行走在塵埃彌散的黑暗裏,緩緩向薛白楊走來,而在她身上穿著一件粉紅色的背心,一件白色短褲,還有一雙白色球鞋,薛白楊目光一點點上移,最後定格在了女孩的臉上,薛白楊不可思議,不敢相信地脫口而出:“怎麼會是你,林丹?”

林丹清秀的臉上掛著薛白楊所陌生的笑容,笑容甜美,卻凝結著一股說不出的陰寒:“你忘記我了嗎?薛白楊。我是寒蘭!”

“你,你怎麼會是寒蘭?”薛白楊更加糊塗了:“你明明就是林丹啊!”

“林丹,你醒醒,你醒醒!”薛白楊大聲呼喚著林丹的名字,希望她能夠認清楚自己。

林丹的笑容更加甜美,眼神裏的冰寒卻更凝重,她輕輕說:“我是寒蘭!也是林丹,難道,你就隻記得林丹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明白,你是寒蘭,寒蘭又是誰?”

“果然……”林丹的臉上掠過陰霾,低下頭,神情幽怨:“你果然忘記了我。你隻記得林丹,還有那個紫靈,是嗎?”

“我……你真的不是林丹?”薛白楊實在想不明白,隻是重複著問題:“你究竟是誰!?”

“我究竟是誰?”林丹輕笑:“好,你忘記了,沒有關係,那段記憶,我仍然記著。”

林丹緩緩說:“薛白楊,還記得六年前的第三高中,404女生寢室裏的那個喜歡你的女孩嗎?她愛夢想,渴望愛情,迷戀粉紅色還有陽光,她決定在青春歲月最美好的年紀找一個喜歡的男生,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那個女孩就叫寒蘭。”

時光荏苒,停住,隨著林丹的敘述開始迅速回退,薛白楊跟隨著一同回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那時還沒有S師範,隻有第三高中,那時的鬼湖還隻是普通的人工湖,疲倦的行人們多習慣在湖邊逗留,湖邊的人群裏還有一對年輕羞澀的戀人。

女生叫寒蘭,男生叫薛白楊。

躲避著熟識的人,年輕的戀人躲在湖邊的樹蔭裏,看著天上飄過的白雲,感受著湖麵徐徐吹來的清風,女生閉著眼睛,微笑。

嘴唇上突然感覺到了溫暖濕潤的感觸,寒蘭睜開眼睛,看到了男生炙熱的目光,寒蘭羞紅了臉,小聲說:“你在做什麼?”

“吻你。”薛白楊說的大膽。

“但,但……”寒蘭支吾著,想要拒絕。但薛白楊順勢抱住了她,將她的頭按在肩膀上,柔聲說:“你不信任我?你知道我多愛你!寒蘭。”

“我知道,我知道。”

“但,你能保證一生一世愛我嗎?隻愛我一個人。”

“我保證,用我的生命和未來保證。”薛白楊雙眼滾燙,握住寒蘭的雙手說:“如果有一天,我違背了今天所說的話,願意天打雷劈,不大好死。”

一個愛你的人說下如此重的誓言,情竇初開的女孩還能如何抵抗,潰敗。寒蘭輕輕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和風,同戀人炙熱的嘴唇。

熱情中的一對年輕人,並沒有發現在對麵樹影裏還悄悄站著一個人影。

接下來的幾天,寒風無論走在哪裏都感覺有人對自己指指點點,甚至有惡意譏諷的目光火辣辣地看著自己,傍晚時,一個高大男生擋住了自己回寢室的路,他強硬地抱住了寒蘭,語氣像是著了火一樣激動:“寒蘭,你怎麼就喜歡薛白楊那小子?他有什麼好,我才是真正喜歡你的人。你跟他好,不如跟我好。”

“啪!”寒蘭狠狠給了這個癡迷自己的男生一巴掌,聲色俱厲地說:“你不要胡說。”

“誰胡說了?”男生像是也急了,扯著嗓子大喊:“寒蘭,就你跟外校生薛那點破事!你們寢室的熊燕早就宣揚出去了,他叫薛白楊吧!你們兩人在人工湖後麵的樹林裏做了齷齪的事,想來就覺得惡心!真的,你跟那種熊人,不如跟我!”

“滾!”寒蘭瘋了一樣推開男生,衝回到寢室裏。寢室裏,兩個室友熊燕和張珊珊正對著小鏡子描眉畫眼,看著氣喘籲籲的寒蘭不屑一顧。

“是你,是你告訴他們我的事情!”寒冷激動大叫:“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有什麼權利把我的隱私告訴所有人?”

“哼!”熊燕冷哼:“敢做還不敢讓人說嗎?做都做了,真是。”

張珊珊在一旁也嗤之以鼻:“大白天,兩人就在樹林裏做那些事,看來某些人還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你們,你們混蛋!”寒蘭衝了上去,但身形上的劣勢讓熊燕輕鬆摔倒了寒蘭,但寒蘭已經車亂了狼人辛苦打扮起來的衣裝,熊燕和張珊珊叫嚷著對寒蘭一陣拳腳相加,四周寢室裏的女生都被打鬧聲吸引了過來,但沒有一個人出來抱住寒蘭。

“住手!”終於有人製止,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衝出了人群,寒蘭認出了她,是同班同學,冷露。

寒蘭不知道後來怎麼樣,她昏倒了過去。等醒來時,自己躺在了校醫所裏,旁邊是冷露陪著她,冷露充滿同情地看著她,安慰說:“寒蘭,沒事了。好好休息,明天就會好了。”

“明天會好嗎?”寒蘭害怕。

就像寒蘭所擔心,一切並沒有好轉起來,寒蘭麵對的是熊燕跟張珊珊更加肆意的挖苦,傳聞加上一場大幹仗,也讓第三高中許多人都知道了寒蘭的事,在那個年代,高中生談戀愛是十分嚴重的罪過,終於,寒風等來了最嚴峻的一次考驗,班主任找到她,勒令她退學。

怎麼辦?寒蘭處於迷茫裏,她想到了他,薛白楊。無盡的委屈和苦楚,隻能向他傾訴。

但萬萬出乎寒蘭預料的是,薛白楊像是一直在躲避著寒蘭,終於一次機會,寒蘭逮到了故意該走小路避開寒蘭的那個對自己信誓旦旦的男生。

“你,你怎麼還來找我?”薛白楊左右看,神情焦慮,像是害怕被人看見。

“你怎麼了?”

“沒怎麼?”薛白楊不耐煩地說:“你找我有事?沒重要的事明天再說吧,我家裏還有點急事。”

望著男生急匆匆欲要離開的背影,寒蘭大聲喊:“我被學校勒令退學了,我該怎麼辦?”

薛白楊回過頭,臉上更加不耐煩:“能怎麼辦?你找我,就有辦法了?你難道還想我跟你一樣被學校勒令退學嗎?”

“你,你怎麼能這樣?”

“我哪樣了?”薛白楊語氣冰冷:“都怪你,沒看好你室友的一張大嘴。這點破事也傳到我在的學校了,說不定明天我也會被學校勒令退學。”

薛白楊前後態度的差別,讓寒蘭一時無法接受。她抓著薛白楊的衣領不放開:“我都是為了你,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是愛我的,愛我的,對嗎?你說,你說!”

“滾開!”薛白楊用力掙脫了寒蘭的束縛,寒蘭被他的蠻勁推倒在地:“記住,以後別來找我!”

他走了,寒蘭趴在地上,痛哭,一直哭到昏倒。

“不,我不會這樣放你走。薛白楊,傍晚來人工湖邊找我,否則,我就向學校領導坦白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是你,引誘的我。”寒蘭將寫好的紙條拖朋友轉送給了薛白楊。

傍晚,寒蘭焦急的等候在人工湖旁邊,她後悔了,自己不應該這樣逼著他,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才對。他也是沒有辦法吧。寒蘭想著,等他來,自己應該心平氣和同他講。

時間走得很快,天黑透了,薛白楊一直沒來。寒蘭等得更加焦急,終於,她看見了黑暗裏自行車車頭的燈光,燈光下,是薛白楊的自行車,然後她看見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