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隱藏的人性(3 / 3)

“這個……”王佳佳欲言又止地搖了搖頭,“說到這個我……我……我不能和你透露……”

我明白她的顧慮,畢竟這屬於公安局內部的隱私,我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難道真的要去田川家尋求一個“真相”嗎?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準備走。

在我拉開門的那一刹那,王佳佳突然說道:“你別去跟這件事了,你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著我們的計劃,一個不小心就會壞了局裏的安排!”

一句話,足以表明王佳佳的立場,看來公安部門已經有了全方麵的部署,我懸著的心也該落地了。

我前腳走出審訊室的大門,一抬頭就看到薛龍德垂頭喪氣地從另外一個審訊室走出來,他眼含淚水地盯著我看並沒有要逃走的意思。

我三兩步走上去,冷冷地說了一句:“跟我出來一趟!”

薛龍德以為我還對他心懷恨意,忙擋住臉小聲說:“我不是有意要把潘爺爺牽扯進來,我也是為了要調查我家裏的事情!所以……”

我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薛龍德看我沒說話,他補充道:“我都還沒有和你說過我爺爺是怎麼死的,他是被田川浩一給害死的……”

我錯愕不及,本以為他這句話是騙我,可男人眼中的眼淚是沒辦法騙人的。

“在我爺爺死前,田川浩一頻繁地約他見麵,他臨死前交代我,一定要把有關於田川浩一的秘密找出來,不然他死不瞑目!”薛龍德一字一頓地說道,“可、可我無能……如果不是靠你找到的那些線索,恐怕公安到現在也不會注意到田川浩一……”

夏日傍晚的日光餘暉照在公安局門前的地上,把我倆影子拉的斜長,就像這個案子一樣,似乎已經水落石出,可實際上波濤暗湧,讓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小秘密。

薛龍德如此,我亦如此。

田川浩一,他的心裏在想什麼?

田一妮,你在這場遊戲中又是什麼角色?

而我呢?薛龍德為什麼要把我拉下水?

或許,我隻是你們的一個紐帶,把所有問題集結起來的紐帶。

【陰謀】

回到家後,我坐在電腦桌前安靜思考著。

這些日子私下的調查,全部都源於我對離奇事件的“貪念”。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一己私欲想要找出事實真相,劉敏便不會遭到不測,趙川也不會因為我一句話去“闖空門”,甚至說把爺爺拉下水的人,不是薛龍德,也是因為我!

每當我底氣十足的把這件事怪罪在薛龍德身上的時候,都有一種負罪感,如果不是我強求去追尋答案,又怎麼會認識薛龍德?到頭來,讓薛龍德去背負我的“罪孽”,的確不該。

想到薛龍德對我說的“死訊”,我嘴角泛出苦澀笑意。

電腦屏幕上突然蹦出來QQ的對話框,讓我回到現實中。

陌生人發來臨時消息,對話框裏顯示了三個字——“對不起”,附帶還有一個傳送文件。

我嗤笑了一下,現在網絡騙子太多,關掉對話框後,我繼續空想。

可還沒等我把思緒續上,那個人又發來一條消息。

“因為我的私心,讓你陷入了困境,隻想對你說一句對不起……”文件的名稱也改為了“地鐵裏被刪除的視頻源”。

我愣了一下,把這種語氣、環境、意境疊加在一起,馬上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我顧不得這究竟是不是騙子設的局,立刻接收了那份令人灼眼的文件。而當我打開文件,看到視頻裏時間、地點、人物的出現,這更加印證了我的推測。

發視頻的這個人就是田一妮!

等我回過神來,馬上和她在QQ上說話,可那時她已經下線了。

我剛剛下定決心不再去查證真相,竟再次被田一妮攪亂了。我的腦海中一直盤旋著一個問題,田一妮說的私心究竟是什麼?會不會和讓克裏斯致命的“藥”有關?

我重新打開視頻,盯著裏麵幾個人奇怪的行為看。

視頻裏的四個人,一點點挪動著“樹皮人”,幾乎是用抬的方式,把他放在了地鐵站裏。除了樹皮人之外,其他四個都戴著口罩,穿著長衣長褲,還用鴨舌帽故意遮擋住了臉,從視覺判斷不出究竟是誰。經過我從身形和腳步上來判斷,四個人裏麵,有三個是男性,一個偏矮偏瘦的是女性。不過這個女性從體型和步態上來看並不是田一妮。

他們把樹皮人放地鐵站後悄然離開,在視頻裏我並沒有看到被嚇死的那個大爺出現。

我猜想,這段視頻應當是他們移動了樹皮人之後,田一妮從監控室裏剪切下來的原視頻,而當時那個老人還沒有進入地鐵。當保安發現田一妮動手腳,她慌亂間沒來得及換上預先設置好的視頻。

田一妮的舉動讓我有些淩亂,她為什麼要把視頻發給我,是打算自首嗎?

今兒王佳佳對我說的一番話,讓我記憶猶新,她不讓我輕易行動,不然會壞了他們的部署。可現在田一妮已經拋磚引玉了,我真的要坐等公安行動看結果?

內心的小澎湃,再次讓我那“不甘心”的想法萌生出來,我在房間裏來回踱著步子,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平衡的解決方式。

我正糾結的時候,爺爺推門進來,嘴裏還咕噥著說:“潘成啊,爺爺和你說個事兒!你瞧瞧這個,我才從櫃子裏翻騰出來的,以前可和你講過有關它的故事呢?”

爺爺把從兜裏掏出來的物件放在桌子上,我瞥了一眼,繼續想應對方式,隨口說了一句:“爺爺,你的故事太多了,我記不得是哪件了……”

“你這小子!”爺爺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頭,“一次,在發現白狐的林子裏有個小木屋,還有一個年輕女人收留了我和陳樹一夜,可我們再回到山上找她,那個木屋就空了嘛,而這東西就是從那屋子裏拿回來的!”

我想起來了,不就是充滿霧障和有香味兒的林子嘛!做當時的那個工程時,還丟了一個人,這也讓爺爺愧疚了一輩子呢!

我拿起爺爺放在桌子上的小玩意兒把玩著,那是一個十分精致的鏡子。

鏡子這種東西放在哪兒都不會覺得稀奇,不過在爺爺當時的年代,能夠製作出如此精美的物件實屬不易。更何況是在貧苦老百姓家,這麼精致的玩意兒那可是要花大價錢呢!爺爺口中的崔柳也無外乎是個普通女人,她又怎麼能有這樣精美考究的東西呢?

爺爺的問題很快從我腦子裏一掠而過,我又重新思考起田一妮的問題。我想的有點兒出神,爺爺一碰我,手一抖,鏡子“啪”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碎了。

“哎呦呦,你可是糟蹋了好玩意兒!”爺爺忙彎腰用手去撿,我攔住了爺爺說道:“我來吧,別紮了你的手!”

我低頭仔細一瞧,在碎片中竟然夾了一張相片!

相片中女子身著日本和服,眉宇之間和田一妮有幾分相似,可她的那種精氣神卻是田一妮身上所沒有的氣質。

我忙把相片遞給爺爺,問道:“爺爺,你看這女人和田川家的姑娘是不是有幾分像呢?”

爺爺推了推老花鏡,借著書桌上的台燈,仔細瞧著相片說道:“是她!就是她!她就是走失的崔柳,是我見過的那個奇怪的女人!”

一種不祥的感覺從我心中騰起,崔柳她本就不是中國人,她隻是日本人安插在中國地界兒裏的一個匿藏者罷了!說不定,她收留爺爺,也是日本人故意安排的!這讓我突然聯想到百歲胡同的李大丫,她身上幹枯的皮膚和“樹皮人”也有某種相似,她也曾提過,她被日本人扣留過,還偷走了一瓶“藥”,難道從那個時候起就和日本人扯上關係了?

聯係爺爺每一個故事,心中的惡寒一陣陣竄上來,讓我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難道說,這件事從幾十年前就已經開始了,而站在我和爺爺背後的推手,也是日本人?

聽著我的分析,爺爺顫抖的雙手把相片放在了桌子上,表情呆然地嘮叨著:“難道……難道我的判斷一直都是錯的?崔柳和田川浩一真的是有親密關係的嘛?我曾偏執地以為田川浩一和田川一郎不一樣……我真是……我真是……”

“爺爺或許並不是咱們想的這樣……”我本想幫田川浩一說說好話,卻發現根本找不到他一個優點!

爺爺無奈地搖著頭,緩緩起身後一步一搖地向門口移動腳步,嘴裏嘟囔著:“都怪我……都怪我……婦人之仁啊……”爺爺的背影在那一刻變得如此落寞,他執著了五六十年的“驕傲”,在這一刻竟然全部崩塌……

看到爺爺頹然的樣子,我心裏不是個滋味兒,隻能安慰著說:“爺爺,你別多想,放寬了心,我會幫你把這件事弄清楚的……”

爺爺唉聲歎氣地搖晃著身體,有氣無力地說道:“唉……該來的總歸會來,田川浩一總會為他的行為遭到報應的!”

我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爺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爺爺離開我的房間後,我心中依舊對田一妮的舉動無法釋懷。

田川浩一把這個陰謀匿藏了幾十年,我不能讓田一妮成為他一錯再錯下去的棋子,我定要找出隱藏的秘密,讓田川浩一的惡行公之於眾!

我給趙川和劉敏打了一通電話,約他們到田一妮家樓下集合。

王佳佳雖然說不讓我擅自行動,她一是怕我有危險,二是怕我行動不夠深思熟慮。那麼,現在行動的不是我一個人,我們三個臭皮匠怎麼都比諸葛亮強吧?

晚上七點半,我們仨整裝待發,籌謀著應當如何讓田一妮主動招供,還能把田川浩一也拉下水。

我和他倆正說著如何部署,劉敏指著四樓的窗子說:“你們看,那是田一妮嗎?影子感覺好奇怪,木訥的不像個人!”

趙川也暗暗說了句:“不好,她會不會出事兒了?”

看到田一妮奇怪的行為舉止,我也覺得有些蹊蹺。

我顧不得剛才部署好的計劃,拉著趙川就往樓上跑,臨行前我對劉敏鄭重交代:“筆記本一定保持開機,如果情況不對勁兒,馬上給王佳佳打電話!”

我隻聽到劉敏在背後說了一句“小心”,我倆就鑽進了深邃無底的樓道。

漆黑的樓道沒有感應燈,我和趙川眼前一黑,有些失盲。我倆一步步向樓上移動,走到四樓時,田一妮家的門竟然敞開了一條縫兒,從門縫裏透出一束柔和的光,剛剛好照到我倆的腳邊。

這束光,似乎就是在等我倆的到來。

從門縫兒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地說道:“進來吧,潘家小夥子!”

我和趙川的心一緊,看樣子他們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