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今兒個看她四姐寫字用功,又眼氣了,非得要上學。我說上幼兒班吧,還死活不幹,要上一年級。
我尋思問問你,能不能上啊?”
哦,這個事兒啊,這是專業上的事兒,隻要不是借錢,那就沒啥不能說的。馮老師可熱情呢,“能啊,咋不能上呢。巧了不是,上學期我剛送走一批畢業生,下學期帶下一輪。我都要把虎子也帶著去混了。讓小玉也一起唄,正好倆孩子是個伴兒。”
賈敏眼睛就亮了,隨後又不確定的問,“他倆可不夠年齡,跟不上趟兒咋整?那不成蹲班生了?說出去可不好聽。”
馮老師就笑,“嗐,這沒啥。咱先不落學籍,隻當是去上幼兒園的。但是在我班上旁聽。要是能跟上呢,再補辦學籍,跟不上,就隻當旁聽唄。補辦學籍不難,還不是賈校長跟中心校打個招呼的事嘛。”
哦哦哦,還能這麼辦嗎?
“那可太好了。我跟他爸才還在家愁的什麼似的,就怕孩子成了蹲班生,丟死人了。咱自己知道是孩子小,別人可不會這麼說。還得是你們當老師的,懂行。我們兩口子就是沒念過書,睜眼瞎,啥也不懂,吃老了虧了。”
之後又問了秀禾一些學校的事兒,捧著嘮唄,把秀禾哄著樂樂嗬嗬的端著菜盆回屋了。
賈敏回屋的時候,天都黑透了。可見多能嘮。
孩子們都睡下了。
隻林大力還在等信兒呢。
黛玉跟父母一起睡大炕,她急著等消息,在被窩裏躺著,也沒睡呢,豎著耳朵聽。
賈敏把馮秀禾的話跟林大力轉述了一遍,又接著說,“既然她自己想去,就跟著混吧。明兒個我去公銷社,給買點本子鉛筆,再買二尺布,給做個書包,造去吧。”
林大力點頭,“再買幾尺花布,給孩子做身新衣裳,上學了,出去見人,別整得邋邋遢遢不像個樣兒。讓人家笑話咱。”
“這還用你說,這點兒事我還能不知道?”
說完了又歎氣,“老大來年就上初中了,費用大。咱孩子學得都挺好的,用不上幾年就得中考,要用錢了。”
林大力沉默一會兒,用商量的語氣的問賈敏,“上回二舅家三表弟結婚咱去喝酒,我跟大哥嘮嗑,聽他那意思,來年家裏的地不想種了。留點秧哥地兒夠種口糧的就行。要不全是大嫂和爹忙活,怪累的。
我這些天就尋思著,要不咱把那地接過來種吧?
聽二哥說,縣裏冬儲菜大蔥大白菜可好賣了,他們廠子裏的工人,好些人家秋頭子都去縣裏,市裏賣菜,一個月好的能整上萬。
咱也種經濟作物,你看行不行?”
都知道種經濟作物掙錢,但就是一樣,累。
特別的累人。
很多人因著受不了這個累,寧願種點玉米,掙得少,但輕省。
東北的地多,人均都有七八畝。哪一家都得二三十畝地,種玉米的收入,養活一家子,足夠用的。
賈敏二話沒說,“我這輩子,幹活兒上就沒服過誰。種。咱閨女要是都能考出去,我不能讓孩子因為家裏供不起,上不了學。那我得後悔一輩子。”
林大力也咬牙,“行。咱供。等咱閨女都考上大學了,回來一水兒的大學生,看誰不眼氣。沒兒子咋滴了,咱也不比誰差。”
“嗯。”
黛玉在被窩裏聽著,悄悄的用被子把頭蓋上,躲在被窩裏默默的流眼淚。
她也不知道為啥要哭,心裏酸酸脹脹的。
就覺得學不好,她得恨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