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宗威緊張地道:“寨門不能破,寨門一旦被炸,鳳凰寨的男女老少都完了!”
向雨隻能從防護垛旁邊露出一隻眼睛,他看見一個土匪左手夾著炸藥包,正在爬過來。
向雨心中一動,喊了一聲:“鐵柱,金奎,看見那個夾炸藥包的土匪沒有?我們一起開槍!最好是瞄準炸藥包打……”
三人同時舉槍,探出頭去,扣動扳機,扣動扳機之後,又立刻把頭埋了下來。也不知道是誰的子彈打中了炸藥包,一聲巨響,地動山搖,血肉橫飛。這個夾著炸藥包的土匪被炸得粉身碎骨,而跟在他身後不遠的另一個帶著炸藥包的土匪也被一股氣浪掀出十幾米遠,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在後麵觀戰的秦飛虎氣得七竅生煙:“刁民,大膽刁民,敢殺我的兄弟,打下寨子,老子要把你們千刀萬剮,一個不留……”
“大爺,大爺……”一個小土匪慌忙跑來道:“不好了,鳳凰寨有人從懸崖上吊了下來,往鳳凰縣城去搬救兵了!”
“下來幾個人?”秦飛虎吃了一驚。
“兩個!”小土匪忙道。
“怎麼不幹掉他們?”秦飛虎喝道。
“他們是用繩子吊下來的,速度非常地快,我們開槍沒有打中,不過,我們的兄弟已經追進樹林之中去了。”小土匪道。
“笨蛋,一群笨蛋,就知道吃肉喝酒,連個槍也打不準,老二,你多帶幾個兄弟,必須把人幹掉,倘若他們把消息送到了縣城裏,縣長的人來了,事情就麻煩了……”
“是。”黑虎招呼了十幾個兄弟,衝進樹林的時候。而向風已經繞到鳳凰寨前門土匪群的後麵,他一眼就看到站得高高的秦飛虎,正指手劃足,他的身邊,是一手提著駁殼槍的兒子秦少虎,身邊隻有四五個土匪,其中一個還趴在地上,正用機槍對防護城上掃射。
錘子,擒賊先擒王,如果老子幹掉了秦飛虎,那這些土匪不就鳥獸散了嗎?向風一想,就舉起步槍,從後麵瞄準了秦飛虎,但又一想:老子向風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在背後打人家的黑槍,不是好漢的行為,老子要用刀劈了他的腦殼,對了,老子把那挺機槍弄過來,在防護城上一架,有多少土匪衝上來也全部掃光……
就這麼一遲疑,秦飛虎忽然往前走,後麵跟了幾個土匪,就是向風想開槍,也打不中秦飛虎了。不過,那個機槍手還在原地,旁邊還蹲著一個土匪。
向風想如果自己偷偷摸摸過去,前麵那麼多土匪,難免有回頭就發現自己的,而自己大搖大擺地走過去,說不定還不會有人懷疑。向風一想,也就這麼決定了,站起身就往前走。他的肩膀上背著子彈條,而土匪的打扮和普通的村民也相差不多,果然在前麵進攻的土匪有幾個回頭看見了他,就是沒有想到他是寨中的人。
因為沒人有想到向風有如此大膽。
向風走到機槍手不遠處,那個蹲在旁邊的機槍手抬頭看了一眼向風,居然說道:“兄弟夥,二爺那邊情況怎麼樣?”
這個土匪以為向風是跟黑虎一起的,到樹林之中去追殺報信的人呢!
此時向風距離他還有七八米遠,向風笑了笑:“沒啥情況,那個向風早跑了!”
“向風?”這個土匪臉色一變,不僅僅吃驚,還有些懷疑:“真的是向風嗎?你怎麼知道是向風?聽說向風殺人很凶,一刀砍一個腦殼!”
“因為老子就是向風……”向風一個箭步跳了過來,一聲吼,手起刀落,快,準,狠,一刀之後,人頭落地。
趴在地上那個機槍手聽到動靜,才抬頭,那個跌下的人頭剛好落在他的眼前,鮮血淋淋,這個機槍手嚇得本能地彈跳起來,而向風的彎刀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脖子上,喀嚓!又是一顆人頭飛出。
向風把彎刀往刀鞘之中一插,抱起輕機槍,一聲大吼,聲若驚雷一般:“秦飛虎……”
秦飛虎陡然聽到後人居然喊他名字,勃然大怒:“哪個狗日的喊我?”跟著他的土匪們也一起回頭,眾土匪也一起循聲望來。
“老子就是向風,吃老子的子彈……”猛地扣動扳機,噠噠噠!槍口噴射出一串火舌,前麵的土匪如稻子被割倒了一片。
槍聲嘎然而止。
向風又連扣了幾下扳機,才明白,彈匣裏的子彈打光了。他從地上的機槍手麵前抓起兩個彈匣,在地上幾個翻滾,滾到一個低窪地方,而此時,數十把步槍,駁殼槍一齊向他這個方向射擊,而很多子彈,都是從向風的頭頂飛過的。
向風雖然抓了兩個彈匣,但他從來沒有見過機槍,更不懂得換彈匣,而此刻,土匪們發現了他,敵人眾多,而自己孤身一人,唯一可行的就是逃到樹林之中。幸運的是他的身後不遠之處有一個斷崖,向風幾個翻滾就到了斷崖邊,這樣土匪的子彈就不能打中他。他如猿猴一般下了斷崖,鑽進了草叢之中……
防護城上,向雨和幾個兄弟看得清清楚楚,向雨道:“我哥向風在土匪後麵,他已經搶了土匪的機槍,大家開槍……”
防護城上槍聲大作。
向風和向雨都沒有想到一件事情,就是向風剛才的機槍掃射,居然打中了秦飛虎,一顆子彈穿透了秦飛虎的大腿,鮮血如注。
“大哥……你怎麼樣?”白虎在旁邊看得真切,忙過去扶住秦飛虎。秦飛虎氣急敗壞:“老子中槍了,狗日的向風,我日你先人板板!”
“來人,給大哥包紮。”白虎吼了一聲,幾個土匪過來七手八腳地給秦飛虎包紮。白虎忙問:“大哥,現在怎麼辦?”
“打!給老子狠狠地打,老子要把鳳凰寨踏成平地!老子要把向風碎屍萬段。”秦飛虎惡狠狠地道。
“大哥,我們的人被向風砍了三個,槍支也被搶走了,他們已經跑到鳳凰縣城去報信了……”黑虎帶領幾幾土匪跑回來報告。
“狗日的向風已經繞到我們身後了……”秦飛虎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笨蛋,都他媽的酒囊飯袋,氣死老子了……”
黑虎一看,老大居然受傷了,驚訝地道:“老大,你怎麼中的槍?”
“狗日的向風……哎喲!輕一點……”
白虎回頭看了看身邊那些慌亂的土匪,蹲在秦飛虎身邊:“大哥,我覺得今天形式已經對我們不利,讓鳳凰寨的人多活幾天,找個好時候再來……”
秦飛虎恨恨地道:“就這麼便宜了這些刁民?老子不甘心……”
白虎懂得秦飛虎的心思,主要是麵子問題,忙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說了我們這樣進攻寨子也不是好辦法,犧牲太大,不值得,我給你保證,一定拿下鳳凰寨,把所有漂亮的女人送給你……”
秦飛虎心中微微好受了一些:“老子今天意外掛了彩,沒了好心情,且讓鳳凰寨的女人們多活幾天,老三斷後,我們撤退……”
土匪的撤退,非常迅速,因為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麼重型武器,而且已經被打死的土匪也扔下不管。
向雨從防護城上抬起頭,見土匪已經撤退,有些意外:“難道我們的救兵來了嗎?應該沒這麼快呀!”
向猛喊道:“土匪跑了,我們追上去,殺幾個,繳獲一些槍支。”向猛四十多歲,一臉大胡子,身體粗壯,顯得格外彪悍。他和向宗威是堂兄弟,向風和向雨按輩份應該喊他叔叔。
“不行!萬一這是土匪的誘敵之計呢?”向宗威不敢派人出去追殺,畢竟,土匪的武器占據絕對的優勢。
向雨也有這個想法,但他很擔心哥哥向風的安全,就站在防護城上大聲喊:“哥……你在哪裏……”
草叢之中的向風正在折騰輕機槍,他必須熟悉槍械的使用方法,等他能夠熟練運用之後,他抱著輕機槍出來,卻發現土匪已經開始撤退了。
然後他聽到向雨焦急地喊聲。
向風繞進樹林,發現那三個被自己砍殺的土匪槍支還在,都背在肩膀上,抱著輕機槍,昂首挺胸,威風凜凜地走出來。
“向風哥在哪裏……”向玉鳳一眼就看到了向風,激動地尖叫了起來。
防護城上頓時一片歡騰:“土匪被我們打跑了……土匪被我們打跑了……”
“打開寨門,迎接向風,把包穀酒搬到上麵來,慶賀一番……”向宗威大手一揮,興奮地吼道。
向風被眾人簇擁上了防護城,大家都來看他手中的輕機槍。向風得意地道:“這個家夥好使,我剛才在土匪後麵一扣動扳機,就掃到了一片,可惜當時沒子彈了,要是子彈多,我能掃倒更多的棒老二,以後,飛虎峰的土匪敢來,我們把這個家夥往防護城上一架,看他媽的誰敢上來……”
“這個家夥怎麼用?”向金奎,向鐵柱,向猛無不驚奇地道。
“這個是捷克式輕機槍,彈匣供彈,彈匣容量二十發子彈,可單發射擊,也可以連續射擊,從下方拋出子彈殼……”向雨接過輕機槍,熟練地取下彈匣又插進去,並給大家解釋。
“老幺,你怎麼曉得的?”向風驚訝地瞪大眼睛。
“我不是讀書嘛?讀書就能了解這些槍支的結構和原理!”向雨微微一笑。
“讀書原來這麼有用?”向玉鳳感慨地道;“爹,以後我也要讀書……”
“怎麼不早點給我說說呀?”向風有些遺憾:“要是我早曉得你懂得這個家夥,我就要多幹掉好多棒老二了……”
向宗威問向風:“劉勇呢?”
向風道:“劉勇進鳳凰縣城報信去了,我起初隻想去殺了秦飛虎的,但我摸到他們後麵的時候,那個家夥居然走了,結果就弄了這挺輕機槍!”
向玉鳳已經擠進了人群,舉起竹筒:“向風哥,你太厲害了,給我們鳳凰寨掙足了臉,喝口酒……”
“大家盡情地喝,喝個痛快……”
兩匹快馬如兩道疾風而來。
向玉鳳眼尖,一眼就看了出來:“劉勇回來了……還來了個女將……那個女將是誰?”
向風抬頭一看,對向雨大聲喊道:“老幺,是黃家大小姐,快出城去迎接……”
原來,劉勇跑到縣城,報了信之後,海縣長和警察署長冉正明不敢怠慢,立刻調集人馬。而劉勇心急若焚,掉頭就跑,他要趕回山寨和土匪戰鬥。
但還沒出城,一匹黃馬躍到路中,擋住了他的去路,正是黃霸天的大女兒黃夏:“你是鳳凰寨中的人嗎?聽說飛虎峰的土匪正在攻打鳳凰寨子?”
劉勇皺了皺眉:“是,你讓開,我要回山寨打土匪!”
黃夏娥眉一揚:“向風呢?”
劉勇沉聲道:“在殺土匪!”
黃夏道:“好,我帶人去幫你們……”
劉勇喜出望外:“謝謝姑娘……姑娘貴姓?”
黃夏驕傲地一笑:“姑奶奶是黃家大小姐黃夏!”
劉勇一驚:“你是黃……老爺家的?”劉勇吃驚不是沒道理的,黃霸天是個什麼人?鳳凰縣城的大地主,平時欺壓百姓習慣了,什麼時候居然有善心要幫助鳳凰寨的人?他本來是想說黃霸天的,但硬生生地把後麵兩個字吞回肚子裏。
黃夏臉色一沉:“跟個小娘們一樣,羅嗦什麼?跟我來,我找匹馬你騎……對了,你會騎馬嗎?”
劉勇哼了一聲:“男人連個馬也不會騎,還算男人嗎?”
黃夏白了他一眼,回頭對一個壯丁團的人命令道:“立刻回家通知黃彪,集合隊伍,帶上武器,出城打土匪,十分鍾不到,我拿你事問。”
果然十分鍾不到,黃彪帶領隊伍趕來,同行的還有副團長黃龍。黃家的私人武裝不錯,武器精良,甚至有四挺捷克式輕機槍,團丁人手一把毛瑟步槍,比飛虎峰的土匪火力還要強大。黃夏上次差點被飛虎峰的土匪打劫,正想向土匪報仇,隻是苦於沒有機會,剛剛得到土匪攻打鳳凰寨的消息,黃夏喜出望外,一旦打退了土匪,不僅僅能報上次的仇,也償還了向風兄弟的救命之恩。
黃家壯丁團十萬火急地趕來,劉勇有了馬,恨不得一鞭子就趕回寨中,而黃夏馬快,兩人先趕來。一路上沒有聽到槍聲,劉勇擔心寨子已經被打破,黃夏則認為沒有這麼快。
到了寨子前,劉勇才鬆了口氣:土匪跑了,寨子安然無恙!
黃夏紅色緊身衣褲,紅色披風,黃色的皮靴,腰上插著兩把駁殼槍,英姿颯爽,她跳下馬,向雨已經帶領向宗威等迎接了出來。
黃夏看寨前擺放著二十多具土匪的屍體,到處都是激戰過的痕跡,不禁暗暗吃驚:鳳凰寨的民風果然彪悍,沒有好武器,也能打退土匪……
“感謝黃家大小姐舍命來救,從此以後,您就是我鳳凰寨的恩人,如果黃家大小姐以後有什麼吩咐,我鳳凰寨村民當誓死以報……”向宗威向黃夏抱拳表示感謝。憑心而論,鳳凰寨中之人對黃霸天沒有什麼好感,也沒多大惡意,畢竟黃霸天的土地沒有買到鳳凰寨一帶,雙方並沒有衝突。
“寨主不必客氣,打土匪我們是一條心,更何況你們鳳凰寨先有恩於我,我這次也算是報答……向風呢?”黃夏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找了找,沒有看到向風。
“可能喝醉了……”有人笑道。
“黃家大小姐請進……”向雨禮貌地陪黃夏進寨。黃夏看了看向雨,又問了句:“你哥哥真的會喝醉嗎?”
向雨搖了搖頭:“不會,我哥是千杯不醉的漢子!”
黃夏抿嘴一笑:“千杯不醉?真的?”
向雨認真地道:“我們鳳凰寨的男兒,都是海量?”
黃夏看了向雨一眼:“你呢?”
向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喝酒差點……”說話間,他們就已經上了防護城,隻見向風正端著輕機槍,給挨在身邊的向玉鳳講解。
“哥,黃家大小姐幫我們來了!”向雨喊道。向風才抬起頭看了一眼黃夏:“黃家大小姐,請坐啊!”
黃夏看到向風和向玉鳳在一起,猛地怔了一下,表情很驚訝,還有一些失望,她更驚訝的還是向風手中的輕機槍:“你們怎麼有機槍?”
向玉鳳明顯有一絲敵意,更多的則是驕傲地道:“是向風哥匹馬單槍殺入土匪群中,搶回來的……你不知道吧?我向風哥抱著機槍,一掃就倒了一大片的土匪……”
黃夏心中如倒翻的五味瓶子。
向風卻顯得若無其事。
向雨給黃夏拿來一條凳子:“大小姐請坐,寨主已經安排宰了兩頭牛,等你們的人來了就開席……”
說話間,黃彪的壯丁團就來了,黃夏不想太麻煩鳳凰寨,讓黃龍帶領十幾個兄弟留下,黃彪先帶領大隊人馬抬著土匪的屍體回縣城領賞,半路上把海縣長的人馬也攔了回去。
這個晚上,黃龍和黃夏都住在鳳凰寨。黃龍和他的十幾個兄弟是被酒醉得不醒人事,黃夏則是想第二天和向風上山打獵……
向風抱著機槍,交到了向宗威的手中:“伯,機槍放您這裏!”
向宗威喝了不少酒,已經有些醉意,更多是高興:“向風,你是我們寨子之中的大英雄,機槍也是你搶回來的,應該放你家……”
向風搖了搖頭:“這個機槍是用來保護寨子的,放在您家裏最合適,隻要棒老二一來,您端出機槍,看他哪個狗日的敢上……”
向宗威感慨:“是啊!有了這個家夥,我們寨子又牢固幾分了!”接過機槍,簡直愛不釋手。
向風頭腦有些發昏:“伯,我先回家睡覺了!”
向宗威道:“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向風把腰一挺,哈哈大笑:“伯,您看我像喝醉了的嗎?”他搖搖晃晃走出了幾十米,後麵向雨跑來扶他。
向風推了他一下:“你和你媳婦的事情怎麼樣了?”
向雨頓時臉上騰起一片紅暈:“哥,你說什麼呢?這樣的事情就算我願意,也還要別人願意才行?”
向風瞪了他一眼:“你問過人家沒?”
向雨為難地道:“我們才剛剛認識呢,怎麼好意思問?”
向風哼了一聲:“老幺啊,你都沒有問人家,你怎麼知道人家不願意呢?我覺得讀書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要麵子,死要麵子活受罪!我要是你,今天就問黃家大小姐願不願意嫁,直接了當,明天就可以娶進門了……”
向雨苦笑:“哥,你別擔心我,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向風道:“你是我弟弟,我不擔心你又擔心誰?”
兩人正一前一後往家走,後麵有人喊:“向風哥……”兩人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向玉鳳來了。
“向風哥,我有話要和你說,向雨哥,你先回去吧!”向玉鳳拽住向風的胳膊就走,向風問:“有什麼話就說……”
“人家……想和你單獨說嘛……”向玉鳳羞澀地道。她把向風拉到了防護城上,天上一輪明月,微風拂麵。
“妹子,你想說什麼呀?”向風問。
“好看嗎?”向玉鳳站在向風麵前,一邊擺弄著脖子上的項鏈,這是下午向風送給她的。
“你的人漂亮,戴什麼都好看。”向風看了看,說。
“真的呀!”向玉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向風哥,那個……那個……”
向風有些懵了:“什麼那個……這個的?”
“你喜歡我嗎?你為什麼還沒上門向我爸……提親呢?”向玉鳳羞澀地低下頭,兩手不安地掐著自己的手指頭。
“妹子……”向風終於明白了,猛地搖頭道:“這不行!我不能娶你!”
“啥?”向玉鳳吃驚地抬起頭,瞪著向風,一時之間,忘記了動。
“妹子,我是你哥,怎麼能娶你?”向風嚴肅地道。
“你都不是我親哥,隻是姓向而已!為什麼不能娶我?既然你不想娶我?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向玉鳳心中一酸,眼中的淚水就簌簌往下滾落。
“雖然我不是你親哥哥,但在我的心中,你比親妹妹還親,我絕對不能娶你……我們寨子之中,隻有劉勇可以娶你……”向風斬釘截鐵地道。
“我不喜歡他,我就喜歡你,你不娶我,我就不嫁!”向玉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抹了眼淚,掉轉頭,登登登,跑下防護城……
向風在後麵歎息了聲:“這個丫頭,還真有點牛脾氣!”
第二天一大清早,向風就被一陣重重的擂門聲驚醒:“向風,開門!向風,快開門……”
向風翻身跳了起來,向雨睡眼朦朧地道:“哥,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向風穿了條褲子,腰帶一係,就拉開了門,門外站著向鐵柱,後麵是穿得整整齊齊,腰上別著兩把駁殼槍的黃夏。
黃夏一見向風那一身強健的肌肉,臉上一紅,忙把頭移開。
向鐵柱道:“向風兄弟,黃家大小姐說想和你們一起上山打獵呢?你看……是不是上山走一趟?”
向風異常爽快:“打獵?好呀!老幺,準備上山打獵……”屋裏向雨聽到黃夏要上山打獵,迅速穿戴整齊出來,和黃夏對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有說。
很快,向風就準備好了。
三人進了鳳凰山,走了一陣,在一個山穀之中,向風指著山穀對向雨道:“老幺,你和黃家大小姐沿著山穀往前搜索,我到山上去看看,我們在山穀口會合,路上要小心野豬……”
不等向雨回答,他的人穿如山林之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向雨明白,哥哥是想給自己製造和黃家大小姐單獨相處的機會,也想努力好好表現一下自己。
“黃夏……小姐,累嗎?”向雨問黃夏,臉騰地就紅了起來。
“不累……”黃夏雖然練習武功,但也不是經常在山林裏來去,更何況是一個女人,體質上也有差異,但嘴上卻不承認自己累。
“其實打獵用駁殼槍不好?”向雨看了看黃夏腰上插著的駁殼槍。
“駁殼槍打不是獵物?”黃夏反問。
“能,但駁殼槍威力沒步槍大!射程也沒有步槍遠!”向雨看前麵有一片竹林,大步走了進去,拔出彎刀,砍了兩根小碗口粗的竹子,四五尺長,一邊削尖,遞了一根給黃夏。
“有槍還需要竹子幹嗎?”黃夏不解地問。
“這竹子用處可大了,可當拐杖,可撥草開路,還能趕蛇……關鍵的時候,還能當武器……”向雨認真地道。
黃夏遲疑了一下,接過竹棍。
山穀中間,是條淺淺的小河,兩邊草木茂盛,遮天避日。還好是沿著河床走,要是在叢林之中,黃夏根本就吃不消,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腳上的靴子太沉重了。這個時候,她暗暗羨慕向雨腳上的草鞋,輕便靈活。
一路上隻看見野兔,野雞之類的獵物,黃夏一心想打個大的獵物,所以就沒動手,後來連向雨也感覺有些累了,兩人就找了塊光滑的石頭休息,石頭下邊是一個水潭,水潭之中有魚遊來遊去,向雨興奮地道:“沒有獵物,我們來叉魚好了……”他一邊說,一邊脫了草鞋跳進水潭就去叉魚。黃夏本來也有心去叉魚,但有些內急,而此刻正好進入叢林之中……
“嚓嚓嚓……”一陣奇怪的聲音吸引住了黃夏:什麼聲音?黃夏循聲悄悄望去,好家夥,一棵樹底下,有一頭三四尺長的野豬,正用長長的嘴巴拱地,吃得很歡樂。
黃夏心中激動不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看我怎麼打了野豬,向風就不會瞧不起我了……
黃夏拔出了一把駁殼槍,打開保險,悄悄靠近之後,對準野豬開了一槍,他本來是瞄準野豬的頭的,但野豬顯然聽到了聲音,本能地一縮,結果子彈沒有打中野豬的腦袋,卻擦過了野豬的背……
黃夏一槍沒有打死野豬,卻徹底地激怒了野豬,野豬這種東西異常凶猛,有時候遭受了襲擊並不逃走,反倒進攻獵人,許多有經驗的獵人,是不輕易向野豬開槍的,一旦開槍,必然一槍致命。
黃夏何曾見過如此場麵,嚇得手腳發抖,心驚膽顫,連連開了兩槍,兩槍都沒有打中,隻能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野豬……野豬……”
黃夏腳下一滑,人就翻滾下去,摔得暈頭轉向,而身體也被擋在兩棵樹之間,動彈不得,而野豬徑直向她衝了過來,張開大嘴,露出尖尖的獠牙……
此刻,野豬距離她不過兩米遠了。
黃夏嚇得連喊聲也沒有了。
千鈞一發之際。
向雨從草叢之中躍了過來,手中的竹棍照準野豬的嘴巴閃電一般捅了進去,本來往前衝的野豬被竹棍刺中,從口中一直刺到肚子之中,野豬猛地往旁邊一躍,野豬和向雨一起往下翻滾……
黃夏安全了。
向雨鬆手,那野豬負疼,直向向雨撞了過來,其實野豬已經身負重傷,這最後一撞是本能地反應,如果向雨被它撞中,非死即傷。
向雨一聲吼,倏地往旁邊一閃,電光石火之間,已經拔出腰上的彎刀,一刀就捅入了野豬的肚子,同時飛起一腳,野豬嗷地一聲叫,直接滾到小河之中。
向雨提著彎刀,回頭一看,黃夏花容失色,一雙眼睛裏滿是驚恐,渾身亂抖。向雨把鮮血淋淋的彎刀插進刀鞘,彎腰抱起黃夏:“夏姑娘……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黃夏嘴唇動了動,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右手緊緊地握著駁殼槍,左手卻拉著向雨的衣服。
“沒事了!”向雨抱她下去,低頭一看,野豬躺在地上,還在掙紮,但已經掙紮得很微弱了。
黃夏把自己的頭埋在向雨的懷中,向雨一時間忘記了動,就這麼抱著黃夏,良久,他感覺自己的胸膛前濕了,一低頭,才發現是黃夏的眼淚。
她居然哭了……
向雨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就什麼都不說,隻是抱她得更緊。
良久,黃夏用手推了推向雨,向雨才慌忙放下了她,黃夏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向雨忙扶住她,她背過臉去,悄悄擦幹淨了眼角的淚水……
向雨說:“野豬已經被我們打死了……”
黃夏呐呐地道:“野豬……怎麼這個樣子,聽到槍聲也不跑?”
向雨笑了笑:“我們想吃它的肉,它要活命,自然要一拚了……”
黃夏瞪了向雨一眼:“野豬又不是人……難道還和人一樣懂得拚命嗎?”
向雨隻是微笑,不和她爭辯。
“老幺?你們弄死了一頭野豬?居然是用竹槍刺的,有進步……”兩人身後忽然傳來向風的喝彩聲。
兩人回頭,向風居然已經站在不遠處。
他怎麼來的?兩人都不知道,但他們想應該是向風聽到槍聲趕來的。
“是我和黃夏姑娘打死的……”向雨忙道。
“對頭,今天可以回家了,我扛野豬,你們跟在我後麵……”向風大步走過來,輕鬆就把野豬扛在肩頭,大步就走。
向雨想伸手拉黃夏,但手伸出了一半,又把手縮了回去,卻拿起地上的另一根竹棍給她。黃夏接了過去,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這竹子,有的時候,還真有用……”
向雨在她的身後偷偷地笑。
三人回到鳳凰寨子,黃龍和十幾個壯丁團的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看到黃夏回來,才終於鬆了口氣。黃夏自然要回鳳凰縣城,向雨讓黃龍他們抬了野豬回去,自己把他們送到山寨之外……
黃夏走遠了,才回頭看了看,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向雨也是悵然若失……
幾天之後,向雨忽然向哥哥提出,自己要早點回省城讀書,而且他也用自己的長槍與向玉鳳換了駁殼槍,腰上挎著彎刀。向風把兩條黃金和一些大洋塞進了向雨的包裹裏,正色道:“老幺,不是還早嗎?為什麼不多耍幾天?你回來一趟也不容易?”
“早點回去,好好讀書。”向雨說。
“那你老婆……妻子怎麼辦?”向風想起了黃夏,遲疑了一下問道。
“大丈夫當以天下事為己任……”向雨說了句,才想起哥哥聽不懂,也就改口道:“國家大事為重,個人私人不急。”
向風似懂非懂:“不過你娶個妻子這事情也不小哇,但你放心,我會把黃家大小姐給你看好了,別人打她主意,我給你搶回來……”
向雨道:“哥,你就別操心我的事情了,我都是一個大男人了!”一邊說,一邊挺了挺胸膛。向風很滿意:“你這個樣子不像去讀書,反倒像去打仗一樣,你這個樣子我最喜歡……”
向雨也笑了一笑:“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生逢亂世,武更有用!”
向風忙道:“文武雙全最有用!”
向風送向雨一直到了兩百多裏的秀山縣,那邊人口密集,地方武裝部隊眾多,土匪輕易不敢出現,才放心回來,也沒回寨子,一頭就紮進了鳳凰山打獵……
早上,向風進城,這次他抓了條二十多斤的大蟒蛇,賣給了萬貨行老板南雲中。南雲中給了他兩塊大洋,還給他裝了一竹筒白酒。向風打獵是帶的獵槍,後麵還跟著旋風,賣了蛇,向風就想起黃冬兒,尋思自己該怎麼去見她呢?自己剛才應該把蟒蛇帶到黃家去,假意賣給黃霸天,這樣顯得名正言順……
向風一邊懊悔,一邊走,忽然發現前麵的主街道兩邊站滿了人,向風人高,站在後麵抬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原來是一隊警察局的警察簇擁著一個年輕軍官,穿戴威嚴,白色手套,長統皮靴踩在青石板的街道上霍霍直響,他的身後跟著兩個警衛兵,頭戴鋼盔,脖子上掛著衝鋒槍,威風凜凜。
“嘖嘖!這是冉家老爺的大公子冉誌高回城了,聽說冉誌高做了大官了,現在已經是營長了……”人群之中有一個老者感歎道。
“營長官有多大?”旁邊看熱鬧的人問。
“當然很大,至少比縣長大,你沒看見後麵那兩個警衛,人家那槍和機槍差不多,一掃就倒一大片……”老者得意地道;“這可是幾百年來鳳凰縣城中人做得對大的官了……”
人群之中一片驚歎之聲。
向風不以為然,他想一個營長才兩個警衛,肯定沒縣長官大,弟弟向雨以後做的官一定比他更威風。他感興趣的是兩個警衛身上帶的衝鋒槍,這種東西比輕機槍輕便多了,如果打土匪,一定是個好武器……
正想著,感覺自己的衣服在動,低頭一看,一隻纖纖素手,潔白無暇。向風心中猛地一跳,忙回過頭來,隻見一把團紙扇遮擋著一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還有一絡秀發垂在胸前,梅花圖案的白色長裙子,說不盡的美麗動人……
“冬兒……”向風脫口而出。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黃霸天的第二個女兒黃冬兒。
黃冬兒臉色頓時通紅,羞澀一笑,就轉過身去,快步走入了一條小巷子。
“你怎麼在這裏?”向風忙追了上去,旋風跟在他的身後。
“我……就無意之中看見你的嘛……”黃冬兒看兩邊沒人,才站住了,低下頭,嫣然一笑。實際上,她這些天一大早都在城樓上,以看風景為名,實際上是在等向風的出現。今天向風進城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隻是悄悄跟在向風身後,等他賣了獵物,才來喊他。
向風自然不清楚這些,還以為是偶然遇見呢!
“這是旋風呀?”黃冬兒問向風。
“你也知道旋風?”向風奇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