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和腳
劉建良
初二（七）班班主任錢老師有兩塊心病。
一個是朱兵，出了名的搗蛋鬼、遊戲迷，錢老師去他家家訪，幾乎跑細了腿，一直也沒什麼效果。但最近不知怎麼回事，朱兵突然轉了性兒，竟不去網吧了。這本是好現象，但是變得太快，讓錢老師心裏總有些不踏實，於是家訪去得更勤了，一是鼓勵，二是有些不放心，要盯著。
還有一個是林妮。林妮一直都是錢老師心目中的好學生，但最近出了件怪事，她右手上突然戴了隻手套。大熱天的戴手套做什麼？手有傷？問她又說沒事。要她脫掉，她不脫，錢老師問原因，她回答兩個字：“高興！”大熱天戴手套，這不是有病嗎？錢老師怎麼說她也不聽，家訪了兩次，林妮父母也是莫名其妙，逼急了，林妮還反駁：“不就戴一手套嗎？又不影響學習成績，警察叔叔還不管呢，你們操什麼心？”
確實什麼也不影響，但錢老師心裏就是有個疙瘩，和幾位老師討論，都說可能是一種心理上的疾病，現在的學生，普遍早熟，怪想法特多，誰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麼？最好是不理她，過段時間說不定自己就好了。但錢老師覺得心理有病更該早治，心病也有個原因，一定要把原因弄清楚，去掉她心中的陰影。
這天放學，錢老師正想去林妮家，順便也跑一趟朱兵家。剛準備動身，朱兵卻來到辦公室，說：“錢老師，我不去網吧了，你還老往我家跑，是不是不相信我？這樣吧，我立一個功，好好表現一下，讓你相信我真的變好了。”
錢老師沒想到家訪多了，朱兵心裏會有這樣的想法，忙說不是，說她相信朱兵是真的變好了，而且以後會越來越好。但她從朱兵眼裏看出他根本不信她的話，一擔心，當日的家訪也就取消了。
錢老師的擔心很快應驗了——那天正考試，林妮突然舉手，交給她一張字條，說是朱兵丟過來的。字條上寫著一行字：我掌握著你一個大秘密，馬上給我抄，若不給或是敢告老師，我就把你的秘密揭露出來。
錢老師大怒，考完後把朱兵叫到辦公室，說道：“這就是你的表現嗎？你這不是讓我放心，是讓我失望！”朱兵任她說，隻是低著頭。脾氣發完了，錢老師也後悔，當時隻想盯緊點兒，就沒想到現在的學生心眼兒多，關心過頭了反而產生出相反的效果。
第二天上課，朱兵突然站起來說：“老師，我知道林妮戴手套的秘密，是因為看周傑倫的演唱會，握了一下周傑倫的手，以為沾了仙氣，所以戴個手套保護起來。其實她根本沒握到周傑倫的手，握到的隻是旁邊保安的手。”
見朱兵公然在課堂上兌現昨天字條上的威脅，錢老師不禁又氣又怒。這時，林妮已經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叫：“你造謠，我就是握了他的手！”
朱兵冷笑：“那天演唱會我也去了，還帶著我爸的數碼相機，剛好拍到了你握手的鏡頭，你握的就是旁邊保安的手，不信你看。”說著他掏出一張照片來……林妮接過去一看，猛地尖叫起來，一下扯了手套扔掉，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教室裏亂了套，錢老師好不容易才壓製住，照片自然也到了她手裏。她瞟了一眼，果然，林妮握到的是旁邊保安的手，周傑倫的手則握在另一個歌迷手中。
盛怒的錢老師把朱兵叫到辦公室，還沒開口，朱兵卻突然衝著她神秘地一笑，道：“錢老師，你有沒有覺得我的行為比較奇怪？”
錢老師愣了，是啊，朱兵雖然一直是個搗蛋鬼，但從來沒這般大膽，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鬼？朱兵賣起了關子，伸出一個指頭，道：“明天，錢老師，明天我一定給你答複，明天你若不滿意，就還去我家家訪，跟我爸媽組成‘聯合國’，嚴厲製裁我。”錢老師聽他這麼一說，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不答應吧，吊著胃口呢；答應吧，可總有些不甘心，還沒等她想清楚，朱兵早跑得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