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枚十字架
應峻
喬海洋十分討厭他的遺傳學導師阿道夫·比考茨博士。枯燥的分析和遺傳密碼破譯顯然不適合喬海洋,他更適合做外科醫生。
在四月一日這個西方人最詼諧的日子裏,比考茨的女助手,也是喬海洋暗戀的姑娘——吉妮婭憂心忡忡地找到了他。吉妮婭從頸間摘下一枚精美的十字架遞給喬海洋:“喬,你看看這十字架有什麼不同?”喬海洋仔細地端詳了好一會兒,禁不住驚叫:“這十字架上的人是你?太不可思議了,它的確是愚人節最好的禮物!誰送的?”
吉妮婭淒涼地一笑:“這是我來學院第一天收到的禮物,郵包上根本沒留地址,隻是背麵打印了一句話——上帝與你同在,戴上它你將好運不斷。當時十字架上的確是基督。可我戴上它兩年後,十字架上的基督就慢慢地變成了女人,他的臉變成了我的臉。我一定是無意中觸怒了上帝,上帝對我的懲罰就要來了。喬,我該怎麼辦?”
喬海洋盯著吉妮婭的臉足有30秒,她的臉色很蒼白,嘴唇過於鮮紅,整個人處於焦慮和恐懼之中。喬海洋斷定吉妮婭說的決不是愚人節玩笑!
喬海洋建議吉妮婭把十字架扔進校園的許願池裏,讓這不祥之物永遠消失!吉妮婭照做了,她看著十字架和許多銀光閃閃的錢幣一起躺在池子裏時,高興地摟住喬海洋的脖子:“謝謝你,我終於擺脫它了!”
四月二日清晨,喬海洋跟吉妮婭正在做試驗,隔壁的第三實驗室突然傳來唱詩班的歌聲。喬海洋疑惑地揉揉耳朵,低聲問對麵的吉妮婭:“第三實驗室怎麼會有歌聲?”吉妮婭抬起臉,喬海洋發現她的臉又變得異常慘白。“喬,你也聽到了?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第三實驗室一定出事了,比考茨博士最討厭歌聲。喬,我怕!”
第三實驗室是愛森沃爾醫學院最陰暗的實驗室,也是學院的秘密核心地,沒有院長批準,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而每次進出第三實驗室,比考茨博士隻帶著女助手卡婕琳,這使她遭到了眾多助手的嫉妒。
空氣中的歌聲依舊,聲音根本分不清男女。突然,實驗室傳出極為恐怖的叫喊,喬海洋轉身跑向走廊。
比考茨博士正緊閉雙眼靠在牆邊,手不停地在胸前畫著十字。究竟是什麼樣的場景,會將醫學院教授嚇成這樣?喬海洋想都沒想,一步衝進了實驗室。
繞過質子加速器、超速離心機、電子顯微鏡、色層分離塔和測量儀,在一排巨大的玻璃器皿後麵,喬海洋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喬海洋感覺到胸腔無比壓抑,暗紅帶著黑絲的血,從那個伏在操作台上的身體裏流出來,流到他的腳下。
他繞著血走過去,把那具身體扶了起來,很快他的大腦“嗡”的一聲響!喬海洋看到了一張薑黃色的臉,卡婕琳的鼻孔、眼眶還在不斷地往外滲血,雙眼圓睜,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畫麵,尤其詭異難解的是她的表情——非但沒因看到驚恐的東西扭曲變形,反而露出微笑。這種自相矛盾的死亡特征令喬海洋百思不得其解。空氣仿佛靜止了,時間也不再走動,喬海洋想逃出去報警。就在轉身的瞬間,他發現卡婕琳的左手緊攥著一個十字架!和吉妮婭扔掉的完全相同,上麵的小人竟是卡婕琳自己。喬海洋禁不住全身發冷——莫非吉妮婭也死亡在即?
他跑出實驗室,意外看見吉妮婭正蹲在樓梯拐角哭泣。“吉妮婭你怎麼了?”喬海洋扶住她的雙肩問。
吉妮婭哭得更凶了:“喬……剛才……比考茨博士喝令我們回實驗室,我剛站到操作台前……就……就……”喬海洋臉色煞白地僵在原地——吉妮婭又遞給他一枚十字架,正是昨天丟掉的那枚!這怎麼可能?
警方將第三實驗室封閉了,有關十字架的傳聞被渲染得神乎其神。由於喬海洋是最後一個接近死者的人,警方對他的調查格外認真仔細。喬海洋建議警方將吉妮婭保護起來,他說吉妮婭隨時都可能遭遇死亡。
就在警方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第三實驗室和吉妮婭身上時,剛進入醫學院的六個女生在同一天夜裏相繼死亡,死因都是心力衰竭,她們的脖子上都佩戴著那神秘的十字架,死亡特征也與卡婕琳完全相同:雙眼極度驚恐,臉上是神秘莫測的笑容!頃刻間,輿論一片嘩然,愛森沃爾醫學院被稱為“幽靈醫學院”,那八枚催人死亡的十字架也被警方全部追繳。
有件事喬海洋沒對任何人說——他也收到了一枚十字架,就在他出席完六個學妹葬禮的當夜,在自己枕頭下麵發現的!十字架上的基督很模糊。
短短的五天時間,喬海洋就憔悴下來,他感到了死神的臨近——那十字架上的小人已生出了他的眉眼!他決定向警方求助,他知道警方為了破案,正給吉妮婭注射一種保護心髒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