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舊人》(3)(2 / 3)

黎念覺得可笑又可悲,她自己卻也不能幸免。因為路淵的身體因素,他們兩人的事一直都被長輩壓製和反對。而那個時候黎念又剛剛和路淵大吵一架,索性真的就聽從家中意見賭氣去相親。

她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安銘臣。

假如讓除去黎念以外的女人列舉對安銘臣的第一印象,那她的詞彙裏八成都是褒義詞。安銘臣的皮相英俊清朗,嘴角常常有一點兒淡淡的微笑,幽默不失風度,談吐兼具深度與廣度,舉手投足間修養絕佳,他將自己的世故與深沉隱藏得恰到好處。

可惜這些優點黎念全都沒看到。她和他的第一麵就糟糕透頂。安銘臣的眼睛一直放肆地遊移在她身上,見到她有些別扭地坐下來,嘴角甚至還牽出一絲譏誚的笑容。

黎念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麵後安銘臣的第一個動作。他單手撐著下巴瞧著她,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裏,兩腿交疊,另一隻手輕輕敲點著沙發的扶手,話中帶著十分的自信,也帶著十分的漫不經心:“黎小姐。”

這樣的態度幾乎讓黎念惱火得立刻要抬腿走人,卻被安銘臣捉住手腕按回到了沙發裏,他的表情依舊十分傲慢,卻說出了讓黎念不可置信的話:“黎念,逃跑可不能解決問題。你知道你現在身不由己。”

“你什麼意思?”

她一頭霧水的表情明顯讓安銘臣驚訝了一瞬,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嘴角的譏誚意味更濃:“你的叔伯們沒有告訴你嗎?如今黎家需要你來當和親公主來解決企業問題。而我呢,說得不客氣一點,就是那根救命稻草。結婚是你家裏人的意思,雖然我和你的性格對聯姻來講都並不可靠,但他們不介意,所以想要我幫忙的話,你就得嫁給我。”

他隻給了她五秒鍾的時間來消化這件對她來講意義無比重大的事,隨即又慢悠悠地說下去:“我知道你有個喜歡的人叫路淵,隻可惜他沒那麼大能耐幫你。正好我也有個談了兩年的女朋友,如此扯平了。兩天內我會把我的私事處理幹淨,也希望你和那位路家公子能斷得幹淨。”

末了,他又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不過,你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嫁給我,如果你能抗住家裏的壓力的話。”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平氣和又理直氣壯,就好像是在談論天氣一般自然輕鬆,仿佛篤定了她沒有辦法反抗。而黎念帶著滿腔的憤怒和疑惑回家,卻沒想到事實真的就和安銘臣說的一樣。

她被她那些所謂的叔伯們出賣得很徹底。從樣貌到品行,甚至包括她往年的體檢報告資料,都被極度高效地送到了安銘臣的手中。當然她的手中也有一份他的,可卻是寥寥無幾的一段話,隻關於他創業的輝煌史。

安銘臣,明安集團掌權人安邁的獨子,二十四歲獨自創建瑞爾。接下來的幾年裏瑞爾發展就像是一頭迅猛的獵豹,規模和實力增長之快讓業界側目。而外界對安銘臣本人的評價也極高,輿論評說他手腕強硬,殺伐果斷,冷靜沉穩,極有遠見。

黎念掃了一眼,就把這張紙撕得粉碎。

被出賣的人往往都是在交易成功時才知曉真相,黎念亦然。她是在又三天後才知道了一周前發生的事,她的叔伯們早在之前就已經衣冠楚楚又小心翼翼地對安銘臣提出了條件。

安銘臣的回答是:“你們的條件太高了,這不是我一個人就能答應的,就算答應了我也無法保證。但你們可以選擇讓黎念不嫁。”

可安銘臣是那兩個月裏唯一一個肯坐下來談條件的,即使是城下之盟,黎家又怎麼可能不同意。

黎念終於明白了安銘臣譏誚笑容的潛在含義。他牢牢掌握對方猶豫和貪婪的程度,毫不吝惜地拋出手中合適的誘餌,毫不懷疑自己已穩操勝券,所以才有資格笑容滿麵。

而她真的就像是古代那些和親的女子,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那些被迫葬送的情感和自己對未來的規劃與夢想,在所謂的利益麵前,總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安銘臣很快就和那位與他交往了兩年的女友分了手。他的姿態相當決絕灑脫,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冷淡得不帶一絲留戀。

黎念偶然有幸觀看了那次分手場麵,在雙方當事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情況下。

她距離他們並不算近,隻看得到他們的嘴唇在動。靜謐的咖啡廳裏,安銘臣對麵的女子一直在哭,低低的聲音像蜜蜂的嗡嗡聲一樣綿延不絕。而他卻恍若未聞,隻是低下頭慢慢喝著咖啡,表現足夠冷淡,連一方手帕或者一張紙巾都沒有遞過去,連眼神都是那麼漫不經心。

那個涼薄的表情印在黎念的腦海裏,很久都揮之不去。那樣英俊得精雕細琢的一張麵孔,在她眼中卻分明像個魔鬼。她一想到這個人即將成為她的丈夫,她就突然感到一陣的毛骨悚然。

她那一天的心情難以言喻。晚上的時候給路淵打電話,卻被告知對方已關機。第二天早中晚打了三次,得到的回應卻和頭一晚一樣。

她想要去找他,卻發現自己已經被軟禁在了家裏。家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多重安保,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監視著她。

黎念還從沒見過黎家上下有這樣團結過。她的這些親人們為了把她成功轉交,真算是下足了血本。

她整整半個月沒能邁出大門一步。黎念絕食抗議,最後被人強製按住被迫輸入葡萄糖。她又試圖逃跑,卻發現黎家所有的財力大概都用在了雇用防止她逃跑的警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