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林森到江邊的時候,離七點還剩十分鍾。紀非言還沒來,江邊風大,她正想著給他打個電話,就看到他騎著一輛自行車,迎風朝她飛快地騎過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羽絨服的帽子蓋在頭上,額前是被風吹亂的碎發,他的眼睛黑亮如墨石,嘴上咬著一根棒棒糖,嘴角帶著笑意。
十八歲的少年,眼角眉梢都是少年的恣意,竺林森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加快,最後如擂鼓般敲響她的耳膜。她忽然明白,她喜歡他,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必然事件,因為他的每一麵,都會讓她心跳加速,而她的人生裏,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對她造成這樣的影響。
他騎車的速度很快,沒過一會兒,他已經停在了她的麵前,他雙腿撐在地上,一手拿下棒棒糖,笑問:“等我很久了?”
竺林森搖頭:“我也剛到。”
“冷嗎?”紀非言伸手觸碰了下她的臉頰。
他的手比她的臉還冷,她縮了縮脖子,將自己的手套摘下來,抓住他的手,試圖將自己的熱度傳給他。她嘟囔道:“我的手可比你的暖和多了,你怎麼騎車也不戴手套?”
紀非言看著竺林森為他暖手的模樣,心中微微一熱。他低頭就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笑道:“急著見你,忘了。”
竺林森的臉微紅,卻沒有躲閃,隻小聲道:“小心被人看到。”
“哪有人?”紀非言笑道,這麼冷的天,江邊幾乎人跡罕至。
“你要帶我去哪兒玩?”竺林森問道。
“先上車。”
竺林森正要坐到後座去,紀非言又突然叫住她:“等等。”
然後,竺林森便看到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卡通的女生口罩,套在了她的臉上。口罩上傳來淡淡的皂香味,像是剛剛洗過的。
竺林森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隻聽他道:“這樣師姐可以放心跟我約會了。”
竺林森的心突然一暖:“你什麼時候買的?”
“在你答應跟我出來玩之後。”紀非言笑道,“師姐真該誇誇我,我可是用吹風機吹幹的。”
竺林森一想到紀非言拿著吹風機吹口罩的畫麵,就“撲哧”笑出聲,她伸手捏了捏紀非言的臉頰,眉眼彎彎如月牙,隻聽她笑道:“師弟真棒!”
“‘師弟’這個詞可不可以換一個?”紀非言伸手握住她的手,眸光灼灼,仿佛能燙化人的心。
竺林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抽回手,跳上後座,轉移話題道:“快走吧,我可沒多少時間在外麵。”
紀非言聽了,隻是笑了一聲。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的手正自然地抓在後座的杆子上。他挑了挑眉,問道:“師姐,沒有人告訴過你,當男朋友騎自行車載你的時候,你的手要放在男朋友的腰上嗎?”
竺林森一愣,有些窘,不過還是慢吞吞地將手挪到了紀非言的身上,抓住了他的衣服。
但下一刻,紀非言就抓住她的手,將它塞進了他的口袋裏。他回頭,笑望了她一眼,道:“這樣更暖和。”
紀非言說完,就踩下踏板,載著竺林森往前騎去了。
竺林森的臉微微泛紅,這一刻,好像才有一種“麵前這人真的是自己男朋友”的感覺。她的姿勢相當於環著他的腰,她盯著他的後背看了會兒,傾過身子緩緩地靠了上去,這樣一來,她就真的是環著他的腰靠在他的身上了。
紀非言似是沒想到她會靠上來,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放鬆了。
竺林森忍不住笑:“紀非言,你看我現在的姿勢對嗎?”
“很標準。”紀非言含笑的嗓音傳了過來。
這一刻,竺林森覺得他們倆的心似乎很近。
十分鍾左右,紀非言載著她在一間眼熟的台球室門口停了下來。
是以前竺林森每次回家都會路過的台球室,裏麵總是混跡著一群與她格格不入的人,那是被所有好學生的家長統稱為“不良少年”的人,竺家二老就總是叮囑她不要在這附近逗留,仿佛隻是靠近都會得瘟疫一般,她自然也謹遵二老囑咐,每次路過這裏都會加快速度騎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