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少春先是愣了愣,隨即明白了什麼,突地起身朝紀非言追了出去,他一把抓住紀非言的胳膊,有些急迫地低聲道:“非言,等等,你什麼意思啊?你不送竺學姐回寢室了?這樣不太好吧,你可別乘人之危啊!”

“我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紀非言有些無語。

阮少春猶豫了一瞬,卻沒否認,而且還一臉緊張地看了眼竺林森。

紀非言被氣笑了:“吃你的燒烤去。”說完,就抱著竺林森大步而去。

阮少春看著紀非言攔了一輛出租車,抱著竺林森坐了進去,他歎了口氣,默默地回了燒烤攤。

出租車上,紀非言看著竺林森安靜地靠在自己的懷裏,心想,喝醉的她可真夠乖的。

這一想法剛劃過腦海,就見竺林森倏地坐直了身體,然後喊了一聲:“不要學數學!”

聲音之大,把出租車師傅嚇了一跳,良久幽幽地說了句:“這年頭大學生的壓力還這麼大啊?”

紀非言沒想到竺林森會來這麼一下,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笑出聲。

竺林森聽到了他的笑聲,轉頭看向他,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此刻竟帶著十足的委屈,水汪汪的,像是被人欺負了的模樣。

隻聽她又重複了一次:“不要學數學。”

這次的聲音低了很多,也委屈了許多。

紀非言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摸了摸竺林森的頭,聲音溫柔:“好,不學。”

竺林森聽了,眼中似有亮光閃過。她抓住紀非言的手,有些激動地問道:“真的嗎,爸爸?”

“……”紀非言的臉色瞬間僵硬了。

隻聽前座傳來“撲哧”一聲,出租車師傅沒忍住笑出了聲。

紀非言目光複雜地看著竺林森,此時此刻的她還在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他,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紀非言麵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真的。”

竺林森簡直要感動哭了,喝醉的她真以為自己聽到了竺浩然的保證,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出租車就停了下來,然後她就被眼前的人帶出了出租車。

她的腦子又開始混沌,迷迷糊糊地被那人抱著走,再度安靜了下來。

紀非言一路抱著竺林森進了公寓,見她閉著雙眼似睡了過去,小心地將她放到了床上。

哪知他剛放下她,她突然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紀非言。

紀非言被她看得眼神一暗,心跳似乎也快了一瞬,然後就聽到她問:“真的不用學數學了嗎?”

紀非言抽了抽嘴角,覺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摸了摸竺林森的頭,輕聲問道:“師姐,你到底是有多不想學數學?”

他從前就知道她並不喜歡數學,卻也沒想到她內心對數學的抗拒竟然會有這麼嚴重,喝醉酒念念不忘的竟然是不要學數學。

“有這麼多。”竺林森張開雙臂,比了個手勢。

這樣的竺林森實在是太過可愛,紀非言沒能忍住,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笑道:“既然這麼不想,那就別學了。”

“不行。”竺林森突然捂臉哭了起來,“他們會對我失望。”

竺林森口中的“他們”,紀非言不需細想也能猜到,那是她的父母。

竺家二老望女成鳳,一心希望女兒能夠繼承他們的衣缽,在數學這門學科上有所建樹,卻忽視了她內心的真正意願。

而竺林森自小在父母的期望下長大,也早已學會了埋葬自己的想法,隻努力做一個優秀又乖巧的好女兒。

可是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內心,有多麼想要抗拒。

那被她深埋心底的意願,從來不曾消散,反而成了一顆種子,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悄悄地生長。

紀非言將竺林森擁進懷裏,安慰道:“不會的,沒有人會對你失望。”

紀非言的聲音很輕柔,仿佛有一種讓人安靜下來的魔力,竺林森也不再哭了,靠在他的懷裏安靜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