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再次開了口:“我七歲的時候,我爸酒駕,出了車禍,他隻受了點輕傷,我媽卻再也沒醒過來。外婆說,我媽不止一次地勸過他酒後不要開車,可他不聽,他總覺得自己還清醒,要不是他盲目地相信自己,我媽就不會死。”
這是紀非言第一次主動提起往事,竺林森一直想親口聽他說,可她沒有想到,那段往事會這樣令人心碎。
“你恨他嗎?”竺林森輕聲問道。
“恨,我恨他害死我媽。”紀非言停頓了會兒,繼續道,“可我更恨他因為無法麵對自己犯下的錯,就拋下我遠走他鄉。”
“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回來看過我們,他唯一會做的,就是往我和外婆的銀行卡裏打錢,好像錢能彌補他的缺失一樣。”紀非言的聲音更加低了,可也許是外婆的死已經讓他傷到極致,他提起這些,並沒有太過悲傷。
可竺林森仍能感受到他心中對父親的失望。
在他需要父親陪伴的年紀,父親沒有陪在他身邊,等父親回來時,他已經長成了一個不再需要父親陪伴的少年。
竺林森有些心疼,可她知道,她的心再疼也不及他萬分之一,那終究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任何人都無法真正地感同身受。
她所能做的,就是抱緊他,讓他感受到她的陪伴。
紀非言也確實感受到了她無言的安慰,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他願意說出口,便意味著,那些過往,於他而言,已經可以放下了。
他笑了笑,道:“師姐,明天帶你逛沙灘。”
第二天,紀非言果然信守承諾,帶著竺林森,把這個濱海城市最美的沙灘一一走遍,然後又帶著她吃了海鮮大餐,一直到了晚上九點,兩人才盡興地回了酒店。
紀非言定的房間是海景房,站在陽台上,可以看到波瀾壯闊的大海,海浪的濤濤聲似乎響在腳底。
兩人洗漱完後,紀非言坐在陽台的吊椅上,竺林森窩在他的懷裏,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看著麵前的大海。
就在這時,陸璐發了條微信過來:森森,你看這個像不像蛋寶?
那是一張海報的照片,竺林森隻看了一眼,便立刻坐直了身子。
那張海報上附了一個小型機器人的照片,比蛋寶大一個型號,但是外表跟蛋寶有90%相似,海報上的標題是:學習型智能機器人團團1.0發布會。
下麵還有一句小字:韓大姚偉教授曆時一年打造,專為廣大青少年設計。
“怎麼了?”紀非言見竺林森麵色微變,問了一句。
竺林森將那張海報放到紀非言麵前,紀非言看了一眼,臉色也有些變了。
“怎麼回事?”紀非言問道。
“上學期我有一門計算機課是姚教授教的,當時蛋寶遇到一個問題,我就去請教他,然後他讓我把源代碼給他看一下,他好知道問題在哪裏……”竺林森越說,臉色越蒼白。她有保護自己源代碼的意識,這麼久以來,她的源代碼也隻給紀非言一個人看過,因為她足夠相信他,可當姚教授開口的時候,她雖然猶豫過,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因為姚教授在計算機學院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師,不僅課上得好,品行也是深受學生信任,她怎麼會想到,這麼一個德高望重的教授,竟然會覬覦她的東西?
“師姐,收拾下東西,我們回學校。”紀非言拉著竺林森從吊椅上下來。
“現在?”
“不然我們怎麼趕得上發布會?”紀非言一邊說,一邊拿起手機查了下飛機航班和高鐵,飛機已經沒有航班了,但是高鐵還剩最後一班,他抬頭看向竺林森,“師姐,身份證號碼給我,我買兩張高鐵票。”
高鐵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時間有些緊,好在大晚上的路上車少,出租車很快就把他們送到了高鐵站。
“紀非言,我們是要去發布會鬧場嗎?”竺林森跟著紀非言上了高鐵,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