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往日裏從來都是沉寂端莊的深宅大院倏地被一聲尖叫劃破了平靜。
就像是一點落在煤油上的火星,隻是一瞬間,整個侯府後宅便人聲鼎沸起來,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般,聽到那一聲尖叫後,十來個拿著棍棒舉著燈籠的丫鬟仆從從各處湧過來,身後跟著無數不明真相以為進了賊的同伴,直直朝著葉斯年所在的小院而去。
昏暗的燈光彙集在一起,沿著小路□□而來,就像一條條火龍,有些人像是生怕去晚了少了好處一般,腳下跑得飛快,帶得手上的燈籠都搖晃起來;更有人眼看跑不動,便腦筋一轉回去重新換了更加明亮的琉璃燈,霎時間,侯府後院被照得猶如白晝。
明明還在路上,為首的一些人臉上卻早就裝出了義憤填膺鄙夷不屑的表情,恨不能一腳跨去那個位置有些偏的小院,怒罵著捉住那兩個衣衫不整姿勢放蕩的人。
腦海中的幻想愈演愈烈,想到此事完後會得到的好處,眾人不禁腳步如飛,但隻走到一半,火龍卻生生頓住了腳步。
隻見四周遮了帷幔的涼亭旁,一隻著了褻褲露出一身白花花皮肉的年輕少爺神色驚惶地跌在地上,看到終於有人來了,也顧不得此處不是自己家需要隱藏身份,忙驚慌地對著他們吼道:“來人!快救本公子!”
為首的幾個中年仆從麵麵相覷,他們俱是薛氏這些年用慣了的心腹,早就知道了夫人今晚的打算,此時見這年輕公子如此麵生,還能猜不到他是誰?
他們中間有人心思活絡,見狀腦筋一轉便想通了關鍵,想著那杜清歡鐵定光溜溜地在涼亭裏呢,眼中猛地閃過一絲色.欲和貪婪,他伸手從身後小廝手中奪過那盞光線明亮的琉璃燈,上前一步猛地伸手扯住那薄如蟬翼隨風飄蕩的帷幔。
“住手!”一聲混雜著怒火和驚恐的女聲尖叫從涼亭中傳出,本打算一把扯下帷幔讓裏麵場景大白於天下一飽眼福的中年漢子猛地一顫,他被那熟悉的聲音驚得猛然後退兩步,神色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這……夫……夫人?!”
尖叫的聲音太高,原本注意力隻在那年輕公子身上的人被那熟悉的聲音震得紛紛回神,他們的表情瞬間從得意期待變成驚愕恐慌,一時間,涼亭周圍竟鴉雀無聲。
“啊……嗯……”涼亭周圍落針可聞隻餘風聲,沒有了人群的嘈雜聲,帷幔中壓抑又難耐的呻.吟便瞬間被放大一般,一幹男女仆從被嚇得麵無人色。
原本計劃好了帶著一幹不明真相的仆從去杜清歡的小院捉奸,趁機將事情鬧大毀掉他的名聲,卻沒想到半路竟然碰上了這麼大的烏龍,原本該躺在杜清歡床上的王家公子竟然和……和夫人滾到了一起!
此時想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已經晚了,他們為了將事情鬧得越大越好,以抓賊的名義叫了太多太多人,現在涼亭周圍已經圍了大幾十人,另外還有人源源不斷地過來。
幾個中年仆從此時腸子都悔青了,這沒抓到杜清歡的醜行還好,至少沒有性命之憂,但現在看到了主子的陰私醜事,他們還能落得了好?
越想越是恐懼,僅僅隻是幾個呼吸間,為首知道事情真相的幾人便已汗濕了衣衫。
一幹仆從認出了涼亭中人的身份於是不敢妄動,但抱著見美人的旖旎期願最後卻差點被一中年婦人吃幹抹淨的王大少爺卻忍耐不住心中一口惡氣。
他王大少縱橫風月場多年,何時受過如此侮辱?!
覺得這涼亭中直往自己身上撲的婦人定是那繼夫人故意給自己安排的難堪,王少爺心中的怒火瞬間炸了,他是個混不吝臉皮厚的,此時也顧不上自己光溜溜地袒胸露乳了,趾高氣昂地伸手指著一幹麵色僵硬的仆從罵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幫本公子抓住那不要臉妄圖老牛吃嫩草的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