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
現在都快十一點了,劉千手就把時間延後一個小時,定在午夜整。不過我們才不會傻兮兮去跟他交易呢,劉千手又給羅一帆打個電話,讓他派倆便衣去那地方,把筆販子逮回來問話。我突然發現,我們今晚遇到那小偷算運氣,竟能陰差陽錯的挖出這麼一條線索來。整件事看著都沒啥岔子,我還琢磨呢,等我們仨睡醒一覺去警局,弄不好那筆販子都張嘴了,把他知道的事都講出來,尤其那神秘圖片的來源問題。
可快到淩晨一點鍾的時候,劉千手電話響了,是羅一帆打來的。他說了兩個讓我們極其吃驚的事。他是派了兩個便衣去抓人,但筆販子根本就沒出現,那倆便衣算倒黴了,凍了整整一個鍾頭;另外呢,在河壩旁邊發生了一起凶案,有個夜間趕路的,在河壩邊發現兩個麻袋,上麵粘著血跡,他好奇打開一看,裏麵竟然全是碎肉,還掉出來一截手指頭。很明顯,這是一起碎屍案。
我心說碎屍案可不常見,雖然命案經常發生,但沒有幾個凶手能這麼變態,甚至這麼血腥的把屍體給碎了。我不知道這碎屍案跟之前的筆仙案是意外巧合,還是有什麼聯係?但我們仨也睡不下去了,迅速起床往河壩那趕。等趕到時,那裏挺熱鬧,停了好幾輛警車,法醫和刑警都已經工作上了。
我發現現場遠不止羅一帆說的那樣,除了那兩個麻袋以外,捕撈人員又從河裏撈出兩具屍體來。這兩具屍體被泡的久了,有些腫脹也有些變型,但這都不算什麼,它們的肚子與四肢,才是最讓人震撼與恐怖的地方。
兩具屍體一男一女,肚子全被剖開了,內髒什麼的被挖的一幹二淨,而四肢上的肉,也被剔的差不多了。這畫麵很刺激眼球,想想看,一個隻有臉和胸膛的屍體,還被泡的腫脹,其他地方全露出森森白骨,這絕不僅僅是隻拿變態就能形容得了的。現場法醫也對這兩具屍體感興趣,蹲在一旁研究著,不過依我看他皺眉的表情,還有不住搖頭的動作,就知道這法醫不行,跟我們市局的小鶯絕不在一個檔次上。
我沒打算從他嘴裏問到有用的線索,心說還是看看劉千手和杜興有什麼解釋吧。劉千手這次沒發表看法,反倒跟杜興說,“槍狼,你是冷兵器的行家,能從這屍體上看出什麼麼?”杜興站起身,就在屍體旁邊走上了,思考一會後,開口道,“致命傷都在脖子上,大家注意頸動脈的切口,又長又深,數分鍾內就能讓人因流血過多而死,殺人手法殘忍,按切口走勢來看,由右至左,凶手很可能是個左撇子,又或者他右手拿刀,從背後突襲,抹了受害人的脖子。”
我聽得連連點頭,打心裏也覺得,能有這種殺人手法的,絕對是個行家。可杜興又歎了口氣,指著一個屍體的四肢說,“每個凶手都有他獨特的殺人手法,比如用刀的,他喜歡用砍的方式,殺人時,都會用快刀瘋狂的砍擊,喜歡刺這種方式的,就會多捅人。可你們看這個屍體的四肢,很明顯是被人用不同的手法把肉切下來的,有些刀口的角度很斜,有些傷口的角度很垂直,甚至極個別地方,還是用慢刀一點點割下來的。”
這很說明問題,我被大油說的一時間都有些迷茫了,也真想不出這個殺手變著法用不同的刀法,究竟目的何在。再往深了說,如果這凶手跟吹笛人有關聯,甚至就是一個人的話,那他原來作案時,用的可都是古怪離奇的殺人手法,讓死者相繼死於意外,可現在他又這麼明目張膽的用起刀來,難道是他覺得原來的“遊戲規則”玩膩了?想換個新方式麼?
反正我們討論半天也沒個統一的結果,河壩邊上風大,溫度又低,我們一合計,隻留下相關人員檢查現場,其他人全先一步回了警局。這都夜裏了,我們為了等消息,各自找地方湊合睡了一會,在破曉時分,羅一帆召集所有人去會議室開會。
這次來的人不少,對我來說,大部分也都是生麵孔。羅一帆先把資料播一遍,包括新發現那兩具屍體的特寫。我發現那法醫挺滑頭,他給的報告中,結論全是杜興之前說過的話,甚至一個字都沒變,我心說他好歹也是個法醫,咋就不能稍微改一改呢,借鑒可以,抄襲就有些可恥了。另外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兩個屍體,在警局竟然是備案的。上周有個女子報案,說她婆婆和丈夫失蹤了,本來這案子都按失蹤人口案處理了,沒想到他倆竟被人棄屍在河中。
警局一方麵聯係死者家屬過來認人,另一方麵也做了一個後續的破案計劃。按羅一帆說的,這個凶手既然是用刀的行家,那可以先從職業這方麵入手,醫生、廚師或者屠夫,這類人都經常接觸刀,是重點搜查的對象。另外對刀口的分析,凶器該是砍刀這類的大型刀具,警方可以從刀具貨源處進行調查。
說實話,我對他說的不完全讚同,按常理分析是沒錯,但也要合計實際吧,我依然保持我的觀點,這個殺手跟吹笛人有聯係。吹笛人的古怪,還有那引魂燈上怪異的圖案,都告訴我們,他不一般,至少算是個奇人異士,還應該是個外來人口。我們要挖線索,就該從這方麵入手。可羅一帆是這個專案的組長,他命令都下了,我不好意思反駁什麼。他也考慮了我們仨是外調過來的,就沒給我們下具體命令,隻說讓我們從旁協助。這倒給了我們充分的時間,可以騰出功夫做一些事。
會議結束後,我們仨又開了一個小會。劉千手的意思,那筆販子還沒抓到,甚至晚間都沒露麵,現在電話也不接,不過不管怎麼說,他一定還在燕山鎮,我們開個車四處轉悠,一定能跟他撞到。我和杜興都讚同,還準備一同下樓。但剛出了會議室,我們遇到一個意外。
有一對母女引起我們的注意,尤其那個小女孩,看到劉千手和杜興後,還隔遠叫了一聲,“兩位叔叔。”這是我們修手機時遇到的那個維修師傅和她女兒。我冷不丁都懵了,心說她倆怎麼來了,我們修手機不給錢了麼?咋追到這來了呢?那女子看到我們仨也愣了,還搶先問一句,“你們是警察?”杜興看在小女孩的麵上,對這女子很照顧,他接話說了句是,又走到女子旁邊,問那個正問話的警察,“兄弟,她倆犯什麼事了?”我懂杜興的意思,他想給這對母女說句好話,要是沒啥事就別為難她倆。可我心裏卻有些嘀咕,心說那女子不一定是個好東西,她胳膊上的傷疤,誰知道怎麼留下的?
那警察的回答挺出乎我意料的,他搖搖頭說,“這母女沒犯事,是過來認屍的,昨晚發現的兩具屍體,就是她的丈夫與婆婆。”一提到這個,那女子眼圈又紅了,雖然我能理解她心裏悲傷勁,卻沒有同情的念頭,我有種直覺,她丈夫與婆婆的死,跟她有絕對的關係,隻是現在苦無證據。劉千手是很聰明的人,我能想到的,他也該想到才對,但他全被那小女孩弄混了頭腦,又拿出一副笑臉去逗人家,看樣根本就沒留意女子身上的可疑之處。
這事就這麼過去了,等我們跟那母女告別後,又開了一輛私家車,在鎮子裏轉悠上了。這鎮子並不太大,充其量跟烏州市一個區差不多,我本以為找筆販子很容易,弄好了半天用不到就能把他揪出來。可直到晚間,我們都沒發現筆販子的線索,這期間我們還跟不少人打聽了,我吃驚的發現,是有一些人對筆販子有印象,隻是誰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裏,就好像說這哥們一到白天就自行出現一樣。我們沒泄氣,一商量,先回去睡一覺,等明天白天再接著找。
這幾天輪番出事,很累,我們吃個飯就回到賓館,劉千手跟羅一帆打電話溝通一番,問了下他們的進度,之後我們仨倒頭就睡。前半夜無事,我的睡眠質量還挺高,但剛過午夜,我突然醒了。這種情況有過先例,就在我剛來燕山鎮那一晚,而且那第二天的早晨,我們門口就被貼了一支筆。
我覺得我這麼突然醒了絕對有事,不會是偶爾巧合這麼簡單。我懷疑難不成門口又被人貼了什麼?帶著這疑問,我下了地,小心的往門口走。我也沒拿什麼武器防備著,反正這屋沒多大,我真在門口遇到危險,隻要喊一嗓子,杜興和劉千手就能立刻趕來幫忙。
我先把門打開個小縫,對著外麵看了看。我們住的是賓館,這時間麵外靜悄悄的。我稍微安心,又把門完全打開。我是反複檢查了兩遍,門外幹幹淨淨的,別說上麵有筆了,連個膠布都沒有。我有種想笑話自己的衝動,心說自己太多慮了,被這筆仙案攪合的疑神疑鬼的。可我這笑話心理並沒持續多久,在關門一扭身後,我望著窗戶呆住了。
我沒留意自己起來時,窗戶上是不是現在這樣,還是說趁我去門口時,有人偷偷在窗戶上做了什麼手腳?有一塊巴掌那麼大的地方,被人用毛筆寫了一個孔字,而且這字寫得很扭捏,也很生疏,就好像請來筆仙後被人寫出來的一樣。我們住的可是二樓,想要寫這字,明顯得爬上來寫才行。我們三人中,我算一般點,但杜興和劉千手竟然沒察覺到?我也沒那心思睡覺了,把他倆全叫起來,指著窗戶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