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舌
這彈子打在黑車擋風玻璃上,一下打出一個小洞來。黑車司機被這彈子一嚇唬,吱的一聲踩了刹車。圍欄外的黑影帶著口罩,看不清模樣,他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又給彈弓上彈,對著黑車狠狠射了一發。我真都懷疑這黑影什麼眼神,能把彈弓射的這麼準,砰的一聲響,黑車上又裂了一個小洞。這黑車司機忍不住了,也不想要我和杜興的命了,掛著倒檔,拿出一副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往後撤。
給我感覺,我和杜興是蟬,這黑車是螳螂,但現在黃雀又出現了,弄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份。我一時間成為旁觀者,不知道接下來做什麼好,就瞪個眼睛瞎瞧起來。黑車退得很快,沒多久就消失在蒙蒙黑暗中。別的不說,我估摸它的擋風玻璃是完了,這期間被彈弓子射的,不得千瘡百孔啊?黑影看到黑車退了,也沒說話,一閃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猶豫一小會,問杜興:“咱倆追不追回去?”那黑車本來要撞我們,現在好不容易形勢逆轉,我倆不追有些可惜,但杜興搖搖頭,說:“窮寇莫追。”
我倆就是從樂樂家出來的,要去網吧抓人,誰能料到會出現這一檔子事?我心裏默默分析,那黑影一定是第四人。他每到關鍵時刻都出現幫我一把,尤其這耍彈弓子的絕活,在燕山鎮他就露過。至於黑車司機是誰,現在不好說,但我打心裏懷疑一個人。為了驗證是不是他,我拿出手機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如果他能接聽,甚至那邊沒什麼馬達聲或風聲這類怪動靜的話,就證明不是他,不然……我或許該聽第四人的話了。
電話嘟嘟響了好半天,本來我這一顆心直往下沉,心說難道真是劉頭兒?但就當我快失去耐心時,電話接通了。劉千手還先問我一句,找他啥事?我隻是想驗證自己一個猜測,真沒想過跟他說啥,但我不笨,借機把樂樂家的事說給他聽,我故意壓慢語氣,還仔細聽著電話那邊的動靜。那邊很靜,不像是在黑車裏,隻是偶爾會傳來沙沙的聲響,很像蜘蛛或者蟲子在爬時發出來的。聽我說完,劉千手顯得心不在焉的,恩了一聲說他知道了,讓我倆好好陪樂樂,隨後竟把電話掛了。我搞不懂劉千手在幹什麼,不過這麼一來,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在我打電話這期間,杜興就在一旁等著,最後還問我劉千手怎麼說的,我隻能原話轉達。杜興倒沒我想那麼多,又催促我,先去網吧抓人。我倆趕到網吧時,正好是上網的高峰期,放眼一看,裏麵全是人,還烏煙瘴氣的。網管以為我倆也是上網的,走過來搖搖頭說我倆得排隊等。杜興跟這網管說起來,把小刀的特征告訴他,問他對小刀有沒有印象。
小刀這人長得大眾化,但他臉上那傷疤還有脖頸上的紋身卻成了活招牌,那網管聽完描述就點點頭,還說那小子是這裏的常客。我這時心裏特別警惕,甚至四下看著,隻等網管告訴我們他坐哪,我倆就去逮人。可網管說了一句讓我很泄氣的話,他說小刀半小時前離開了,而且還很怪,算起來剛上網不到十分鍾,押金也沒拿,就興衝衝的自己跑了。
我搞不懂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可不信小刀有所謂的天眼通,能預知我倆過來,他提前出去避難,這裏麵一定有什麼說道。不過他已經走了,我倆留在網吧也沒什麼意義了,杜興又把網管叫到一個旮旯,私下說了幾句,還塞了點錢。雖然我沒聽到杜興說啥,但看著那網管拿出手機記號碼,我估摸杜興是請這網管幫忙,當我倆的眼線,小刀要是回來了,他會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杜興。我倆稍有鬱悶的出了網吧,往樂樂家走,不管咋說,樂樂是受害者,雖然我倆是大老爺們,嘴笨不會說啥,但一會盡力安慰吧,別讓她想不開。
還沒等我倆走多遠呢,杜興電話響了,竟是樂樂打來的。杜興對我擺手,等我湊過去後,他摁了免提。樂樂現在的狀態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嗓子很啞。她說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小刀對她施暴時,曾說過這麼一句話,讓她別把施暴這件事說出去,尤其別跟杜興說,不然就鉤了她的舌頭。我對鉤舌這字眼太敏感了,杜興也一樣,我倆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這個小刀或許跟鉤舌案有關。我打心裏這麼想的,小刀剛出獄不久,這鉤舌案就發生了,時間上吻合。如果進一步調查,發現他跟辛啟義也認識的話,那就有作案動機了。辛啟義不是借錢了麼?那十有八九借的就是他。這假設很可怕的,要是猜對了,樂樂就有危險了,如果我倆不把她保護起來,說不定哪天小刀就會勾了她的舌頭將其殺害。
我倆改走為跑,迅速趕到樂樂家。這時候樂樂剛穿好衣服,人還有些蔫頭巴腦的。我倆都沒在乎她這狀態,杜興帶著樂樂即刻下樓,我則在她家翻了一通,找個大塑料袋子,將洗滌用品還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全都裝起來帶走。在鉤舌案沒偵破前,她也別在家裏住了,躲在警局安全一些。這期間我也給劉千手打個電話,我沒隱瞞啥,把剛才那黑車還有樂樂的猜測都說給他聽。這次劉千手顯得精神集中了,尤其電話那頭沙沙聲也不見了,他挺重視我說的這件事,說他也即刻趕往警局。
我們幾個在二探組辦公室彙合了,杜興先給樂樂安排個會議室住著,趕巧的是,小鶯值班,她一個女孩子,正好能陪陪樂樂。接下來我們開個小會,說了各自的觀點。我發現還是劉千手有辦法,他拿起電話連續找了好幾個線人,還把小刀的照片發給他們看,讓他們急速趕往樂樂家附近,監視著那裏的環境,一有小刀下落就立刻上報。另外他又找了一批人,從明天開始,在樂樂家附近挖消息,看能不能問出有關小刀的東西來。
我和杜興一時間沒分到什麼活兒,不過也都做好了隨時出警的準備。小鶯跟樂樂在一間會議室睡,順帶談談心,我和杜興為了樂樂也不能現在離開,更不能跟這兩位女同誌擠在一個房間吧,隻好又找了個會議室,頭頂頭躺了下來。這一天我折騰的挺累,不想跟杜興聊啥,閉眼就要睡覺,但手機突然傳來qq提示音。
我很敏感,以為第四人找我呢。我特意晃了晃腦袋,把睡意趕走,又拿出手機看了起來。說實話,當我看到這消息來自於一個叫李二的人的時候,我瞬間有種無奈到想哭的衝動。這李二是我高中一個同學,人極其猥褻,要不是看在同學的份上,我壓根不會加他。而且他這麼晚能找我,絕對沒好事。他qq問我,“在不,有急事?”
我沒理他,又把手機揣起來。可這小子沒完沒了的給我發消息,這什麼概念,那qq提示音嘟嘟嘟、嘟嘟嘟的響的沒完沒了。杜興被吵醒了,對我抱怨一句,我也被煩的來了火氣,又把手機拿出來,把設置改了,調整為qq靜音狀態,不過順帶著我也看了李二給我發的話。他說最近網上出現一個特別風騷的美女,是烏州市的,他好不容易要到這美女的qq,等問到這美女的真實姓名時,希望我能幫他查查,看到底是不是真的美女,如果是,他就準備下手了。
他還把這美女照片發過來一個給我看,我現在哪有心思跟他扯這個,不過打心裏知道有這件事了。被這麼一鬧,我突然覺得小腹有點脹,我一合計,索性趁這期間去趟廁所吧,不然半夜準得被憋醒了。自打十字架凶案發生後,我就對警局廁所有點小忌諱。尤其到了夜裏,我去裏麵撒尿,總會想起那嬰兒哭。不過想歸想,我那幻聽的毛病這一年多都沒出現了。我把尿排淨,打了個哈欠,這就要回會議室。
可當我剛一出廁所,無意間看了一眼辦公室時,那裏閃了一下紅光。這可夠嚇人的,這情況以前隻在杜興家出現過,到現在還沒找到具體的原因。我順帶著扭頭望了望劉千手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在最裏麵,我想了一個荒唐的可能,難道真如第四人所說?劉千手在施展什麼妖法?讓這紅光出現了?不過他要真會這本事,真要針對我和杜興,為何不把紅光弄到我倆睡覺的會議室呢?
我站在廁所外麵糾結起來,我想回去睡覺,就當沒看到這紅光,但我也想壯著膽子去辦公室瞧瞧。最後去辦公室的想法站了上風,我現在是沒拿什麼武器,但人在警局裏,真遇到危險吼一嗓子,保準能讓同誌們聽到並趕來支援。我大膽的往那走,還警惕的把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