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森再三請求,但洪爾終究沒有答應,閻森已明白,洪爾去意已決,沒辦法,隻能說了句,“那祝你一路順風。”

公務要緊,閻森正準備離開,洪爾卻突然叫住他,“等等。”

閻森以為洪爾回心轉意,忙說道:“怎麼了?”

洪爾說道:“隻和我扯別的,你小子還沒說怎麼賠我呢,一個月毀了我兩單生意,這才這個月的第三天啊。”

閻森有些失落又有些尷尬,“洪老板別鬧了,我還要去查案,等你回來再賠你。”

閻森推門出去,洪爾笑著自言自語道:“小子,我回來時,你可能就不在了。”

閻森走後,洪爾坐在椅子上,腦中回想著往事,心想,方萬金這個混蛋竟然就這麼死了,還不是死在我的手上,看來是老天爺不讓我染上這一孽啊。

其實洪爾的心裏也想知道究竟是誰殺了方萬金,他清楚,能殺方萬金的人身上一定背著大仇。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要離開,就不想再添什麼瓜葛,何況是方萬金的死,他更是懶得管。

他口中雖說是去遊山玩水,但洪爾自己心裏最清楚,這隻是他要離開的說辭罷了,如果說是否會回來,也許三十年,也許五十年,亦或許更久。

洪爾一生走過很多地方,但莫名縣卻是最讓他無法忘卻的,他在這裏有故事,有回憶,是莫名縣打破了他一個地方不去兩次的習慣。

洪爾擦拭著骨刀,對它說道:“如果當年我們沒有離開莫名縣,哪有他方萬金作惡的機會啊,是吧,老夥計。”

骨刀鈍化的刀鋒,忽地亮了一下。

夕陽西下,林獸歸至,倦鳥飛還,街邊人家的門也都已關上,洪爾看著天空,自語道:“該休息了。”

洪爾雖然開著古董店,但卻沒有自己的居所,他每夜都留宿在莫名最大的妓院,花紅院。

洪爾是花紅院最忠誠的客人,像老鴇這種停留在世俗最深處的人都對他有著發自內心的尊敬,也許,這就是洪爾本身所具有的一種氣場吧。

洪爾邁進花紅院,老鴇迎上來,說道:“洪老板啊,素水已經在等您了。”

洪爾微笑,道:“媽媽今天擦了什麼胭脂水粉,看起來又年輕了幾歲啊。”

老鴇笑道:“洪老板您又拿我老媽子說笑了。”

洪爾在花紅院一直隻點一人,雖不是頭牌,但他卻尤其地欣賞她。

此女名喚素水,窮人家出身,十二歲便進了花紅,閱人無數,直到遇見洪爾,為之傾心。

洪爾上樓,二樓右拐,最裏麵的一間房,素水已等他多時。

素水為他溫好了一壺酒,桌上擺著的是一涼一熱兩道洪爾平時最愛吃的菜。

洪爾坐下,素水要給他斟酒,他按住素水的手,說:“我自己來吧。”

洪爾先是給素水倒了一杯酒,然後又為自己斟滿了酒杯。素水不知洪爾意圖,他以前從不這樣。

洪爾和素水喝了這第一杯酒,然後說道:“我就要離開莫名了,像這樣有人陪我喝酒的日子,可能很久也不會有了。”

素水聽到洪爾說要走,她酒杯還沒放穩,忙問道:“你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沒有目的地,就是想出去走走。”

“那你多久會回來?”

洪爾的搖頭,“沒想過,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

“那……那你會帶我走嗎?”

素水終於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這也是我洪爾最怕聽到的問題。

洪爾不知該如何作答,他又為素水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滿,說道:“喝酒,其他的事明天再說。”

素水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她舉起酒杯,麵帶微笑,喝下了這杯酒。

酒過三巡,二人都沒醉,寬衣解帶,兩人躺倒在床上。

一番雲雨後,洪爾抱著素水的肩膀,抱的很緊,他從未如此緊的抱過她,或許是心中太多的不舍都轉化成了手心的力。

素水問洪爾,道:“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有開口問過你,現在我想問問。”

“你說。”

“你為何隻找我一人?”

洪爾看著素水的臉,說道:“你像極了我一位故人。”

如果這話是從別人口中說出,素水會麵帶微笑,但心中一定不會相信,但這話是從洪爾口中說出,素水深信不疑。

素水或許有些失望,自己竟是洪爾心裏某個人的替代,她羨慕洪爾的那位故人,很想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她卻沒有繼續問下去。

這一夜,洪爾一眼未合,素水側過身子,雙眼含淚。

二人躺在一張床上,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