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瑞拉的眼淚(2 / 3)

“我知道,蘇珊。”黛西垂下眼瞼,帶上手套指揮下人們開始動手。

“再戴上一層手套吧,水晶的碎片很鋒利。”理查德從手上褪下長手套,默默遞給了黛西然後走進廳內,很快廳中音樂和話語聲又響了起來。

“喜歡甜鬆餅還是抹茶蛋糕?”從門口回來的理查德牽著紅線的手來到餐桌旁,用餐刀切了一塊蛋糕給她,“你是誰家的小公主,就要到12點了,這時間好孩子不是應該上床睡覺了嗎?你的爸爸媽媽呢?”

“噓,尊敬的王子啊,這是個秘密。過了十二點我就要離開這裏了,我不能被黎明的晨光照射到,否則仙女教母給我的魔法就要失效,我就會變成你認不出的灰姑娘了,所以有什麼好吃的東西請趕快介紹給我吧。”巧妙的引開話題,將真話和謊話各50%混雜著來講,這才是完美的騙局,紅線用眼角掃了一眼靠自己最近的那顆熠熠生光的珍珠微笑。

“啊哈哈,真是可愛的小小灰姑娘!”理查德吻了吻紅線的臉頰。

11:59分。

“快來,親愛的,我要送你一件禮物,保證讓你驚喜!”此時不遠處的蘇珊得意的拍了拍由黛西剛剛用推車推進來的禮物箱站在大廳中間向理查德喊道,理查德微笑著向紅線欠了一下身向自己的未婚妻走去。

“這麼大,親愛的,你不會是把家中的原油桶挑上一個打上了包裝送給理查德吧?”幾個看起來是蘇珊閨中密友的女子在旁邊打趣說道。

“當然不是……”蘇珊神秘的笑了笑然後就要抽開禮物上的綢帶。可就在這一刹那,整個屋子瞬間變的漆黑,有女賓驚訝的叫了起來。

“請大家不要驚慌,這應該隻是跳閘停電而已!”此時蘇珊的聲音在黑暗中鎮定的響起,可是隨即——“哎呀——啊——誰搶我的鑽石——啊——”蘇珊的話戛然而止,叫聲驚愕短促,隨即就被黑暗吞沒了。

“蘇珊,出了什麼事?”理查德焦急的問,可是黑暗中沒有人回答。

黑暗中嘈雜一片,大家似乎並沒有剛剛初遇黑暗時的慌亂,有人甚至在竊竊談笑。

“奇怪,什麼時候連蠟燭都熄滅了?”紅線發現四周點來用來增添氣氛的宴會蠟燭都熄滅了。正常來說,屋子裏陷入了黑暗,有人可能受到了襲擊,大家應該會惶恐,應該有人拿出自己的打火機點燃照明,可是為什麼卻沒有人這樣做?就在紅線心思如一團亂麻之時,廳中的燈突然又亮了。

紅線籲了一口氣,看了看表,12:01分,這樣漫長的黑暗其實不過僅僅一分鍾。

“蘇珊,蘇珊,你在哪兒?”

沒有人回答,因為準新娘已經不見了。隻有黛西一臉驚恐的坐在地上,用手指著側門。

“有人撞倒我,跑出去了!”

接近側門的地上,一方沾著點點血跡的餐巾落在那裏。

紅線迅速環視四周,離前廳的門距離太遠,那裏到處是沒清理完的水晶碎片和仆役,從那裏離開是不大可能的。至於窗子,因為這幾日變幻得有些任性的氣候——白日的時候還是好好的,而到了晚上卻忽然大風襲來。為了隔絕那夾雜著腥味與水汽的海風,宴會大廳的落地窗一直都是關著的,看來唯一一個沒有障礙,可以讓人順利溜走的隻有黛西身後的那個供仆役進出的側門了。

“喔,新娘丟了嗎?鑽石也不見了嗎?莫不是有飛天大盜進來了?”有人笑嘻嘻的說,隨後還誇張的拍了拍胸脯。

為什麼大家是這個反應,難道……

“啊——你們看,禮物、禮物箱底滲出了血!”黛西忽然大叫起來。

果然一股殷紅的細流正從箱子的底部縫隙中淌了出來,理查德衝到箱前,抽開了緞帶,打開了箱蓋。

“我的上帝啊,蘇珊……”理查德後退了一步,禮物箱裏赫然就是他的未來新娘,隻是身體上多了一把餐刀,鮮血已經布滿了箱底。

“怎麼樣,理查德,嚇到了,這是蘇珊她……”有人走上前來拍了拍理查德的肩膀,不無揶揄,可是當看到箱子的情況時,她半信半疑的到蘇珊的鼻下試了一下鼻息,隨後驚呼,“我的天啊!蘇珊、蘇珊她死了!”

驚喜驚喜,有驚而無喜。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瞬息萬變,幾秒鍾可以讓一個職業殺手拔槍、上膛,然後扣動扳機,抑或用匕首直接刺穿心髒,何況已經過了一分鍾。

“快、快報警啊!”宴會廳裏亂成了一團。

“蘇珊手上的鑽石也不見了!”另一聲驚呼在人群中又投下了一顆炸彈。

“你左手邊上的那顆‘王子’不見了!我的孩子,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理查德的父親走近自己的兒子,頹然的抓住了兒子的手。

理查德詫異的舉起了自己的左手,果然,“王子”之一已經不見了。

紅線將手背了過去,小小蕾絲手套中已經握住了一顆黑珍珠袖扣。紅線的行竊技術是她從懂事開始,由莫奇·羅賓親自訓練出來的,雖然如今隻有十二歲,手法已經快的如同變魔術一般,其完美程度有如天鵝撥水。可惜人的手臂畢竟是一邊一個,紅線一次下手也隻能成功一半。

“鑽石丟了,不是凱瑟琳做的吧!這裏沒有凱瑟琳,聽說她犯過故意傷人……”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而此刻卡洛夫人已經暈了過去,隻有卡洛先生還兀自堅強的站在那裏,聽到眾人的議論,讓他眉宇間又平添幾分憂色,“管家,把凱瑟琳從樓上叫下來,也應該讓她知道蘇珊發生了什麼事。”

眾人帶著各種各樣的心思看著老管家急匆匆而去的身影,而隨著老管家驚愕悲痛的叫喊聲從樓上響起,大家又知曉了另一個可怕的噩耗。

凱瑟琳再也無法下樓了,她躺在自己的臥室裏的床上,太陽穴上的槍傷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大片床單,周圍是她琳琅滿目的珠寶藏品和一隻小小的醫藥箱,一隻手槍就扔在她的右手邊。

紅線向窗外望去,閃爍不定的警燈,記者的閃光燈,圍觀的人群,在蒼茫的夜色中顯得那麼迷亂與光怪陸離。果然是富人區,發生了什麼事都要比別處更興師動眾而且警察的反應顯然要比別處更快些。

紅線吐了吐舌頭,其實要溜出去也很容易,隻是她骨子裏的那抹不安分的因子又蠢蠢欲動,也許留在這裏事情會更有趣一些。

領隊的伍德探長外表如同一隻頑固的拳師犬,他有略矮但結實的身板,棕色的頭發向後梳的整整齊齊,油光可鑒,露出他有些微凸的前額。多數時候,他的藍眼睛裏顯現出來的是異常的鬥誌,讓人感到他有一股幹什麼事都決不含糊的認真勁。此刻他正惡狠狠的掃視著廳中的每一個人,根本不在乎這些人非富則貴。

“死者蘇珊·卡洛,年齡25歲,一刀斃命,這一刀血出的很少,下手的位置又準又狠,立時就要了她的命。而這塊餐巾應該是凶手用來包住握刀的手防止濺上血跡和沾上指紋用的。”法醫抬起頭對伍德探長說,“凶器是一把餐刀,上還有奶油,看來凶手很會就地取材。”

“這麼看來殺意很可能是臨時興起的,畢竟死者手裏可是拿了一顆價值連城的鑽石啊!”伍德探長搖了搖他的腦袋,不無鄙視的掃了一眼不遠處那些打扮的珠光寶氣的女人,“女人啊!總是為這些亮晶晶的東西瘋狂。”

“少來鄙視女性,男人也脫不了嫌疑!不過這個家裏對於死者心懷妒意又對鑽石最為覬覦的人,應該就是我立刻要去打招呼的那位凱瑟琳小姐吧。”法醫拾起了自己的箱子,“我會向她轉達你的看法,很可惜,她不能對此做出回應了。”

“案發當時禮物箱旁有幾人?”伍德探長對法醫擺了擺手,轉頭問其他人。

“最近的是死者的妹妹黛西,這姐妹兩人是情敵,有仇殺的可能,當時死者與黛西相距不過半米,黛西扶著推車,據她說燈熄後有人從她身旁經過並把她擠倒在地——事實上燈亮後大家看到的就是這樣,補充一句,黛西手上沒有發現任何血跡。

“其次是死者的幾個好友,案發時她們幾個正靠在一起,如果其中有人有動作的話,其他人一定會發覺,她們其中一人手上有血跡,但那是發現死者時接觸屍體時沾上的,這一點周圍的人都可以作證。

“再次就是死者的未婚夫理查德,他離推車大約有三四米遠,手上無血跡,除了他對死者的死反應過於平淡外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更主要的是餐巾發現的位置靠近側門,凶手應該是通過側門離開,從這一點上看,以上的這些人和凶案似乎沒有什麼關係。”

“剛剛提到的這些人手上有硝煙反應嗎?”

“都沒有。”

“頭兒,凱瑟琳有傷人奪寶的前科,會不會是她一時鬼迷心竅為了搶奪鑽石下了殺手,可殺了人後又承受不了殺死妹妹的罪惡感,所以就自殺身亡了呢?”伍德身邊的一個小警員猜測到,而探長先生對此不可置否。

“至於十二點停電的原因,頭兒,我找到一個要為此負責的家夥。”一個膀大腰圓的警官像抓小雞一般帶過來一個傭人。

“是我拉下的電閘,可是蘇珊小姐讓我這麼做的,小姐說她要給理查德先生一個驚喜,所以要我在12點的時候拉下總閘一分鍾。”那傭人臉色蒼白的嚷嚷。

“驚喜?什麼樣的驚喜?我看這禮物箱裏好像也沒有別的東西,她玩的該不會是那種‘我就是你的禮物!’的把戲吧!”

“您說對了,就是那種把戲。”傭人苦笑了一下。

“那麼有誰知道蘇珊的計劃?”伍德探長追問。

“除了理查德先生以外的大部分人。”傭人說,“蘇珊小姐怕來賓破壞她的計劃,特意要我們叮囑了一些吸煙的女士和男士,還吩咐我們在十一點五十左右熄滅了宴會蠟燭。”

“也就是說凶手利用了蘇珊的故弄玄虛殺害了她,可當時禮物箱外麵的包裝綢帶還沒有來得及打開,而在箱外的人是怎麼到了箱子裏呢?無論如何,一分鍾內摸黑殺人再裝箱打包似乎太過匪夷所思了。”有人質疑道。

“是大變活人啊!警官先生。”一個嬌嫩的聲音在警官們的身邊響起,一個小女孩出現他們身邊,一隻手指著箱子,一隻手還拿著一根棒棒糖,“爹地帶我去百老彙看魔術的時候,有一次我被選為魔術助手,魔術師先生把我裝到一個箱子裏,他在外麵加了鎖,當箱子再次打開後,觀眾們就看不到我了,因為箱子的底部是活的,有一個暗門,一個助手姐姐帶我從那裏離開了……”

“你是說箱子的底部與推車連接的部位是假的,外麵綁成十字花的綢帶的箱蓋就如同魔術中的鎖一樣,隻是迷惑眾人的一種手段,所以隻要抬起箱子,就可以順利的進到箱子裏。”伍德探長喃喃的說。

“嗯,看來蘇珊小姐想當魔術師,而周圍的人是她的魔術助手。突然熄燈的時候,大家都知道這是這位蘇珊小姐的一場表演,是她給未婚夫先生的一個驚喜,所以大家不慌也不亂。我想蘇珊小姐的計劃是這樣的,趁停電的一刹那鑽到禮物箱裏,給大家造成她失蹤遇襲的假象,等恢複光明理查德先生為此焦急的時候,她再從箱中跳出來,對他說:‘嗨,我就是你的禮物!’,然後大家就會覺得很驚喜很浪漫。”

“咳!”伍德警長禁不住與自己的下屬對望了一眼,嗯,這小家夥認為自己有多大,還浪漫呢!轉念想到嚴肅的犯罪現場這裏怎麼能隨便讓一個小孩子進入,剛想斥責幾句,卻看到紅線的下一個舉動不僅大為惱火,“喂,小丫頭,不要隨便亂動地上的證物!”伍德警官一聲咆哮,把紅線嚇得手上一抖,她剛剛在側門邊拾起的水晶碎片一下子割傷了她的手。

隻見紅線立刻氤氳了眼圈,嘴角下彎,向上高舉受傷的手指,委屈無比,此舉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隻見麵前氣勢洶洶的拳師犬迅速退縮了,甚至換上了驚慌無措的表情。

“不、上帝啊!不要哭!”他囁嚅著,“我的好小姐,你、你別哭啊!”

不說此言尚好,一說此言愈壞,哭聲如海豚飆音,直襲而下。

“糖果,你不喜歡糖果嗎?喏,吃糖!不要再哭了!”伍德探長急急忙忙將棒棒糖送入了紅線的嘴裏,然後一副你若哭我便逃的神情。

“來,不要哭了,姐姐給你貼上一個可愛的ok繃好不好?”黛西適時的為伍德探長解了圍,把紅線拉到了一旁。

“樓上的女性死者——”法醫此時走下樓來,“我現在隻能告訴你她死於近距離槍擊,鑒證人員檢驗出她的手上有硝煙反應——這位女士開過槍,但進一步驗屍結果要回去檢驗才能知道。還有,這槍是帶了消音器的,擁有消音器是違法的,這很可能不是正常途徑來的槍支,嗯,彈夾中少了四顆子彈,除了最後一顆外我不知道其他三顆的下落。”

“這個問題我能回答,先生們。”一個探員從門外走進來,“門外的吊燈不是自然脫落的,它是被用槍連擊了三次底座後才掉下來的。而且據調查,凱瑟琳·卡洛是射擊俱樂部的會員,而且技術很好。”

“難道是凱瑟琳射下了吊燈?”伍德探長眉毛一挑。

“應該是。”法醫點點頭,“她衣褶縫隙處有水晶的碎片,而且身上與麵上的劃傷就是飛濺的水晶碎片造成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還貼上了和那個小姑娘一樣的ok繃。”

“至於這一點,頭兒,滅燈前有人看到黛西給她送過醫藥箱。”

“那時凱瑟琳很快就把我趕出了門外,我以為她是怕我對她的那些珠寶有興趣,我當時還覺得可笑,可是誰知道……”黛西低下了頭。

“說到珠寶,頭兒,凱瑟琳的收藏品可以開一家小型的珠寶商店,但其中卻沒有‘灰姑娘’,我們搜索了這個大廳中所有地方和所有的在場人士,目前沒有發現鑽石的下落。至於理查德所說丟失的那珍珠袖扣,在廳中靠近餐桌的地上發現了它的鉑金托,珍珠已經脫落,不知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