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冰箱裏的女朋友》(3)(1 / 3)

遇上我是你今生的劫難

文\/魯奇

一、黑色手指印

我相信劉雨的變化與聾啞學校裏的那個女生有關。

那是三月中旬的一個陰天,校團委組織全校團幹部去聾啞學校看望殘疾學生。由於是早晨七點出發,大家在學校操場集合的時候都是一副睡眼惺鬆的模樣,我和劉雨也不例外,但一想到自己將要去做一件很意義的事情,心情也就變得爽朗起來,頓覺空氣清新,泌人心脾。

劉雨和我一樣,是很瘦的男生,他背了一個大包,與他的身材極不相稱。我問他包裏是什麼,他不說,他把包放在我旁邊,然後,便和後座的幾個女生聊天去了。

他總是那麼開朗,善良,深得女生的愛戴,令我羨慕不已。

後來,他回到座位上,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話,直到聾啞學校的門口,他還嚷著回來後要與我在CS上一決雌雄。

聾啞學校位於市區的西北部,暗紅色樓房建在安靜的公園旁邊,四周環境優美而寂靜。大家進入學校後,校長和一些老師出門迎接,偌大的操場上站著為數不多的學生。

之後,進入一間寬敞的教室,那裏已經坐滿了學生,從他們焦灼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對有聲世界的渴望。

以下是一些例行公事的程序,大家把捐贈的財物交給學校,有意長期幫助的,可由校方安排見麵。

當天,劉雨就選定了一個女生做為他的長期幫助對象,我沒有選,因為我是一個懶散而沒有耐心的人,選定了幫助的人,就意味著責任,而我不同,我喜歡自由。

那個女生比劉雨小三歲,長得很好看,特別是眼角上方有一顆黑痣,給人一種永不忘懷的感覺。

她看劉雨的時候臉上漾出淡淡的笑,握手後,兩個人走到窗邊,她用手做著各種各樣的手語,可是劉雨一直搖頭,因為他根本就不懂手語。

她從包裏拿出筆紙,在紙上匆匆寫了幾個字,劉雨點點頭,兩個人便離開了教室。

……

我不知道女孩在紙上寫什麼,也無從知曉劉雨跟女孩去了哪裏,因為我是個好奇的人,看他們走出教室,便追了出去。我看到劉雨和女孩的背影在樓梯口閃了一下,隨即消失了。

準備離開時,我們找遍整棟樓都不見劉雨,最後發現他站在操場上與女孩告別。女孩抱著劉雨的大包,眼中溢滿淚水……

返回的路上,劉雨望著窗外移動的風景一言不發,我叫他,他也不理我,我發現他哭了……

事情過程大致如此,劉雨回來後始終沉默不語,與先前的他判若兩人。

一天,我發現他獨自站在鏡子前擺弄著雙手才知道,他已經開始學習手語了。

……不知從何時起,校園裏的很多女生開始偷偷地學習手語,她們不是聾啞人,學習

手語的目的完全是出於好奇,為了更便於在課堂上談戀愛,想想,懂手語的人很少,而且老師很難察覺,這種方式遠比傳紙條要好用——可是,她們又怎能理解那些生活在無聲世界中人的痛苦呢?

以上這段文字是我從劉雨的筆記本上偶爾看到的。我可不是故意偷看哦?隻能說是不小心,百分百的不小心,請聽我解釋:劉雨坐在我後麵,那天,下課的時候他出去了,由於我上課的時候思想經常開小差,筆記漏記很多。劉雨筆記是全班最棒的,隻好抄他的了,可是拿過他的筆記時,我卻發現,他竟然一個字也沒記,我不相信我的眼睛,向後翻了幾頁,於是,看到了上麵的文字。

看過那段文字後,我把劉雨的筆記本又放回了原來的位置,並弄成剛才筆記最初的樣子,心裏忐忑不安,認為不該看那段文字。

劉雨回來了,我若無其事地坐著。我聽到後麵的椅子發出“喳”的一聲,隨之是“嘩嘩”的紙聲,想必劉雨正在翻他的筆記本,這樣想著,心裏有點害怕。

突然,我感覺有一隻手拍了拍我的背,緊接著是劉雨的聲音,“你動我過的筆記本了?”

我頭也沒回,結結巴巴地說:“沒有。”

他站了起來,走到我的旁邊,漲紅著臉,雙手直直地把本子送到我的眼前,他說:“你說你沒有看過,可這又怎麼解釋?”

我雙眼盯著那個普通筆記本,差點叫了出來,就在我曾看過的那一小段文字下麵,是一隻油膩膩的黑色手指印。

這怎麼可能?我僅僅是看了一眼,怎麼會留下這麼明顯的黑色手指印呢?

我連連搖頭,說:“你怎麼肯定手指印是我的?”

劉雨一把抓起我的右手:“你看看自己的手,這不是你幹的,又是誰幹的。”

我看到自己的手上布滿一層黑色的東西,油膩膩的令人作嘔……

我在水池裏洗了好久,才將那黑色的東西洗幹淨,直到最後一刻,我才明白,那黑乎乎的東西是煤。

好端端的我的手上怎麼會有煤呢?

二、信

劉雨沒有再提起那件事,我們仍然相安無事地來往,可是,我發現他變得越來越不正常了。他的話變得越來越少了,他書包裏的手語教材越來越多,經常在放學後站在黑板前寫數學公式,他寫得非常認真工整,寫完後又不聲不響地擦掉,臨走時會做出一些手語,他手臂伸得很長,慢慢地擺動,像在跳PALA舞。

我一直思考在聾啞學校那天,他給了女孩什麼,他又從女孩那裏得到了什麼樣的信息?我認為這是一個難以解開的迷。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封劉雨的信。

我預感到這個迷不久將會解開的,盡管沒有寫寄信人地址,但郵戳上可以判斷出信是從聾啞學校附近寄來的。

我將信交給劉雨時,他的表情異常平靜,我想這也許不是第一封來信了。

至今,距我們去聾啞學校的那天已有半月之久,如果這不是第一封信,那之前,劉雨又收到多少這樣的來信呢?

第二天,又有劉雨的信,信的字體與上一封一模一樣,字寫得很難看。

此後幾日,每天都會有劉雨的信,如果真是來自聾啞學校的,極有可能是那個女孩寫來的——同時,劉雨也在認認真真地寫信,而且每天下午都將信投到校門口的信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