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墟(1 / 2)

遙遠的東方已是深夜。新月代勾,星辰隱露,陰雲靄靄,涼風習習,朝歌的宮殿在這樣的寂靜中沉沉睡去。突然一陣細長悚然的尖叫把夢香裏的姬皇後驚醒過來,姬皇後呆了呆,慌忙叫來宮人,披上羅裳,由女宮攙著,推開側室朱門,輕身進去。隻見小兒子殷受臉色蒼白,昏倒在地。連忙搶身上前抱起,直呼旁邊的女宮喚禦醫,自己抱著殷受,眼淚大顆掉落下來,道:“我兒,這是怎麼了,晚宴前還好好著。”

殷受緩緩睜開眼睛,見是姬皇後,“哇”的一聲哭出來,道:“母後,有人要謀殺皇兒,有人要謀殺孩兒,孩兒的家變成一座廢墟。”姬皇後哭道:“皇兒切莫胡說,你不是好生生的在這邊,這裏不是你的家嗎。”殷受轉眼四瞧,見宮殿燈火通明,富麗堂皇,宮人仆役侍立左右,心下奇怪,道:“孩兒明明親眼看到自己身處殘垣斷壁之中,千呼萬喚,始終無人答應,緊接著一片人馬將孩兒淹沒,這是為何。”姬皇後道:“興許你做夢來著,母後在這,不用害怕。”殷受摸摸後頸,心下兀自沉疑,道:“做夢也會如此逼真。”

這時禦醫進來,查看殷受內外,均未發現不妥之處,便開一副安神凝神的方子,帶著女宮抓藥熬湯去了。姬皇後將殷受蓋緊被子,輕聲說道:“你父王外出狩獵至今未歸,你若出了什麼亂子,叫母後如何是好。”殷受道:“孩兒無恙,請母後放心。”

姬皇後待殷受睡下後,起身欲出,忽聽門外傳來一男子醇厚端重的聲音:“微臣比幹,有事求見。”姬皇後心有不悅道:“比幹,朝中之事你自己決定便是。此乃中宮,你深夜至此,不怕大王怪罪嗎?”比幹道:“皇兄狩獵十餘天,將朝事交予比幹處置,比幹不敢怠慢。今夜寢前,聞侍者有言,殿下殷受曾告知其午時去過東陵苑殷墟之地,此事幹係甚大,若皇後信得過微臣,且容微臣一問。”姬皇後心下突有不安:“難道剛才皇兒所夢之事與此有關,且看他如何說解。”

姬皇後推醒殷受,坐在床邊,見比幹隨宮人帶入屋內,落落坐定。觀他麵色一如往昔,神清俊朗,瀟灑飄逸,絲毫不減昔日。不由向往當年,心下恍恍,說道:“皇弟有事就快問吧。趕些就寢,別誤了明日朝政。”比幹不語,注視殷受,雙眉緊鎖。突目蘊厲光,唇上髭須顫顫抖動。殷受受教於比幹,素來害怕這個皇叔,此時不由得躲在母親後麵,瑟瑟發抖。姬皇後心中氣苦,咽:“你還想欺負人嗎!以前欺負得我不夠,現下又來欺負我皇兒。”說畢,自覺失態,回過頭去,偷偷掩泣。比幹神色微斂,幹咳幾聲,道:“殿下,我且問你,今日午時膳後,你去了哪裏?”殷受道:“皇叔,你可別來怪我,罰我。”

比幹道:“你若如實說來,我自然不會怪你。”殷受似仍不放心,咬了咬牙道:“孩兒去了太廟旁邊的荒殿,那裏廢棄了好久,孩兒隻是四周瞧瞧,沒幹壞事。”比幹道:“然後你看到了什麼?”殷受道:“孩兒看到了一座宮殿,已經殘破不堪,往裏走,裏麵很暗,風很大很冷。”比幹道:“那座宮殿叫什麼名字?”殷受道:“叫做太甲殷什麼…”比幹道:“太甲殷墟!”殷受道:“是,是,皇叔如何得知,難道你也曾去過?”

比幹沉吟半響,緩緩道:“你還看到了什麼?”殷受道:“孩兒未曾來過這裏,心下甚是好奇。便推開門,大殿裏麵很暗,很空曠,零零落落的幾道光束,橫梁壁牆上滿是塵灰蛛網,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塵灰,散落了一地的香案。對了,牆上塗滿紅字圖案,孩兒想瞧瞧畫的是什麼,便走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