觴紅魚一邊落淚,一邊囈語著,仿佛這天地間隻剩下她一個人。她一個人默默的對自己的內心傾訴著,把這麼多年來壓抑在心中的情感通通發泄出來,使自己能夠順暢平和下來。比幹初時還覺得頗為尷尬,聽到後來卻是越感動。看著她燒得紅豔豔的麵龐,淚水洗盡嬌靨,越是顯得清秀絕美無輪,隻是嘴唇發白,渾身上下時而滾燙無比,時而奇冷入骨。不由得將她緊緊摟在懷裏,給她溫暖,讓她不再孤單。坐了一會,比幹感覺眼睛越來越乏,昏昏睡了過去。
比幹睡了半響,突覺得臉上越來越熱,濃烈得似是火光撲麵。不由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懷裏的觴紅魚早已不見。抬眼看去,麵前多了一團熱浪襲人的火堆,隻把周身黑夜照得通明一片。心裏納悶,一時睡意全無,輕輕喚了聲:“紅魚姑娘,紅魚姑娘。”半響不見人影不聞人聲,又喚了幾聲。
忽聽觴紅魚幽幽婉轉的聲音傳來:“你叫個什麼,我讓你走你為何不走。”比幹順著聲音向河麵望去,喜道:“紅魚姑娘,你沒事了,那真是好極了。”肩上被人一拍,嚇了一跳,轉頭看,正是觴紅魚。隻見火光映襯得她嬌靨明豔無輪,雙頰紅暈,低眸流盼,煞是好看。聽她輕聲笑道:“我還未出生之時被那惡賊所傷,本來早就死了,姥姥費盡心思延長了我三十年的壽命。隻要我元神無礙,七魂六魄不散,三十歲之前我不會輕易死掉。最多心病發作之時,痛苦難當。”
比幹微笑道:“那便好,剛才我差點以為你快死了,心內很是焦急。”觴紅魚離他一步坐定後,道:“你是巴不得我死了吧,睡得那麼香,怎麼叫都不醒。剛才我昏睡過去…我睡覺之時最愛說些不著邊際的話語,你可別往心裏去才是。”說罷,滿麵通紅,低眉不敢看比幹。比幹很是尷尬,模糊“嗯”了一聲,岔開話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會在此處,我還記得那四眼怪人要動手殺你。”
觴紅魚盯著他道:“你真想知道?我倒是有個辦法。“微一咬牙,秀目中流下淚來。觴紅魚忙用雙手捧住,淚水止不住的淌落,裝在手心中,片刻聚成一抹清水。觴紅魚輕啟紅唇,對著淚水吹了一口仙氣。淚水立時化作一片白霧,騰空而起,浮在火堆之上。比幹大感詫異,沒想到這麼年輕嬌弱的女子會這般的異術。隻見觴紅魚雙指捏決,橫於眉心,眉心射出一束金光,接而裂開一道細長的縫來,那縫口正對著空中的白霧。
白霧中之幻象出那四眼怪人轉輪王、鬼將、觴紅魚及比幹姬皇後的身影,看霧中場景正是比幹被轉輪王封五識之後的事情。比幹聽著霧中鬼將受轉輪王所迫講述他所知之事,心中也是震驚無比,暗道:“這鬼教真是膽大逆天,連六界之主女媧娘娘的門人都敢擄劫,而且黨同殷商逆臣,殘害皇室幼子,這五百年來在太甲殷墟密謀如此之久,所圖之大不得而知,但可想象他們謀略之深。”
隻見白霧之中,轉輪王跟那白發男子鬥得正酣,一旁鬼將閉目凝神,仿佛周遭事物均與他無關,盤膝入定動也不動。當轉輪王施展出無相鬼輪一刹那間,鬼將身形如風,疾步飛至觴紅魚比幹身旁,撈起二人便走,身法雖不如以往來去無蹤,但鬼魅之處還是令人咂舌。
鬼將挎著二人越走越快,隻覺周遭樹木向後疾馳開去。待奔至一陡峭懸崖,鬼將想也未想,身子直接飛騰而下,半空之中又運身法,腳下生出兩片雲彩,便向前掠去。鬼將飛了半響,忽然在空中急停站住,隻聽他渾濁的嗓音顫聲道:“是…是你,是你嗎?”橫空裏劈來一道青藤,勁風獵獵,力成千鈞。鬼將心內恐慌,不敢避讓,臉頰上硬生生的吃了一記青藤,甩得自己眼冒金星,頭骨欲裂。
鬼將“哼”的呻吟了一聲,道:“藤…藤女,請看在小人這六十年來對神荼大人盡心服侍、鞠躬盡瘁的份上,讓我安置此二人,之後任憑處置,鬼將便是永受九陰冥獄十八鬼刑也絕無怨言。”卻又是兩道青藤左右劈來,聲勢比之前一鞭藤更為猛烈,破風鳴響,劈在鬼將雙臂之上。鬼將痛嚎一聲,兩隻手臂俱被打成兩截,鮮血漫天鋪灑,左右手臂受力未盡,蕩飛出去。觴紅魚比幹二人沒了依托,直挺挺的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