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嘶叫遠遠傳來,那兩隻飛鷹一直在空中盤旋側飛,完全無視地麵上所發生的一切。它們似是對主人極其放心,見萬石鷹落敗下來,癱倒在地也不是如何放在心下。
適才勸降的那個刀疤臉壯漢歐陽淳走到雷開身邊,躬身道:“既然比幹亞相已被將主擒獲,末將這便通知下去,召回出城搜捕的玄武營的兄弟們。”雷開點了點頭,歐陽淳帶了一隊將士牽過馬來,絕塵而去。雷開緩緩走上前去,看了比幹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吩咐道:“帶回吧!”
清風徐徐掠過,蕩起幾縷沙塵,揚天曼舞,仿佛是在侵襲著偌大的戰場。夕陽西下,旭日氤氳,到處充斥著馬革裹屍味道。青藍飄渺的天突然陰沉起來,泛著昏黃、昏黃,光印飄蕩在空氣中,洋溢著溫暖的色調,霎時間整個城市都變色了。
“變天了!”朝歌城街道上剛要列隊的將士們突然看到這幅景象,紛紛抬起頭來,向天空張望而去。烏壓壓的一片剛毅的麵龐盡皆露出驚疑的神色,交頭接耳的聲音此起彼伏。雷開眉頭一緊,臉上滿是疑慮,突然猛的回過頭來,向萬石鷹伏身的地方看去。兩名將士剛剛要將萬石鷹拖起,突見雷開射來冷峻的目光,不由渾身一怵,定住不動。
過了一陣,隻聽一個慵懶不失剛硬的聲音仿佛從地底傳來:“孤這一覺睡了有多久,是千年,百年還是數十載光陰。”孤寂而蒼涼,聲色卻如剛剛複蘇的凶神猛獸,睥睨一切,天下唯我獨尊。伏倒在地的萬石鷹身上突然散發淡淡的青氣,如氤氳一般籠罩著全身,蓬勃欲發。那兩名將士看得目瞪口呆,仿佛也被他的氣場所震懾住,不住移步向後退去。
雷開神色微變,瞬息間恢複正常,隻聽他冷哼一聲,朗聲說道:“大逆不道,這普天皇土隻有一人能自稱為孤,便是這朝歌城裏那個真龍天子。”內勁運轉處聲若雷霆,直震天際。
那人沉酌片刻,淡淡一笑,聲音憂鬱而又悲傷,隻聽他說道:“是得改一改了,她曾今也說過孤老是犯這個毛病。她說有她在,孤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可惜孤縱橫一世天下無雙,卻花了幾百年的時光也沒改掉,所以最終她離我而去,讓孤獨一人自癡情的思念於她。現下的孤倒是真成了孤家寡人、孤魂野鬼。”言語甚是蕭索、心灰意冷,仿佛這個世界都陷入昏暗。
雷開雙眉一皺,冷冷道:“裝神弄鬼,你究竟是什麼人?”
寂靜半響,那人淡然說道:“既然這位…亞相將孤取做萬石鷹,那孤便是萬石鷹吧。名字始終是個代號,死後成灰,千萬年後還有誰記得你。”雷開心頭怒氣,喝道:“既然閣下不肯如實相告,那雷某人隻能將閣下當成亂黨逆賊擒拿起來,交由陛下發落。”
隻聽“恍”的一聲,風雷鼓蕩,雷開周身炸開一束黑色光柱,仿佛一杆巨大的戳天長矛,穿雲而起,迸裂出一道道白色閃電,瘋卷著黑色光柱疾行遊走。雷開目光轉厲,狠聲道:“不知鄙人這紫電雷龍可入得了閣下法眼。”身體沿著光柱,直縱而上,人落半空剛定住身子,雙掌齊排而下,一時風雲變色,直炸的昏黃的天閃閃而動,順時光柱灌注,如九天銀河傾瀉,徑直朝萬石鷹穿刺過去。
掌氣逼來,紫電雷龍的光柱順勢而至,狠狠的砸在萬石鷹的背上,萬石鷹仍是絲毫未動。隻是身下的路麵均勻的向外炸裂開來,碎成粉末。
雷開浮在半空,滿是不敢相信的眼神,心中困惑難言。他這一招“紫電雷龍”已然運至了七成內力,本就有開山裂石、劈風斬浪之力,然而盡數擊在萬石鷹身上確是紋絲未損,他這身修為之高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五刑禦雷真訣中的“紫電雷龍”乃天下至剛至猛的殺招,雷氏一脈本就很少有人煉成。雷開天資聰穎,又有高人點撥,自認為煉成此招,就算不是天下無敵,也不至於碰到絕頂高手毫無殺傷之力。
正在沮喪之際,忽聽萬石鷹“哼”了一聲,說道:“你這身五雷真氣的修為也算不差了,可惜比起孤當年碰到的那個人還是差上了一截。他所修的五雷真氣雖然及不上你的剛猛霸道,運用起來卻是比你靈活暢意得去了。小夥子,今日你遇上孤算是遇錯了人,就算當年的不動雷王抗叔圖在此,孤也未必懼他。”萬石鷹“嘿”的一聲,挺立而起,麵色淡然自如,眼角斜視端視眾人,嘴唇微微蠕動露出絲絲笑意。渾身浸染了鮮血,隻見他揮了揮衣袖,撒去身上的塵土,姿態表情甚是桀驁不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