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貧民窟裏,已經僅剩兩三戶人家了。

別的人,有的找到了好的工作,離開了這個吃人的地方,有的餓死,永遠留在了這裏。

最角落的房子裏,今天很罕見的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其實那個穿著深灰色和服的中年男人隻是鬼舞辻家族的管家而已,但這個身份對於他們這種最底層的螻蟻來說,依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啊。

“就是她嗎?”管家冷冷的撇了一眼乖巧跪坐著的女孩兒,她看起來最多不過四歲,雙眼懵懂的看著他們。

“是的,大人,術士們找遍了全城,隻找到這麼一個命格最合適的孩子。”他身後的護衛諂媚的笑道:“家主大人一定會滿意的!”

“那就她了,多少錢,買下吧。”管家滿不在乎的揮揮手,身後的護衛在父親激動的神情中給了他一錠銀子。

不過拇指指甲蓋那麼大的銀子,決定了她的一生。

女孩茫然的被管家牽起來跟著走,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賣掉了。

其實被賣掉也是理所應當的吧,這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從來沒有盡過一點職責,每天隻知道喝酒,連母親出去打工掙來補貼家用的錢也被他搶走了。

他喝醉之後就喜歡打人,姐姐被打死了,母親被打死了,該輪到她了吧?她這麼想著的時候,忽然父親興奮的告訴她,為她找了個好出路。

然後,用一錠銀子的價格賣掉了她。

她沒有名字。父親姓須佐,可是他從來沒想過要為自己和姐姐取個名。母親隻能一直哭,一直哭,然後摸著她的頭發,叫她“咲”。

咲字,開花之意,母親希望她總有一天能離開這個地方,綻開屬於自己的櫻花。

管家先生帶著她,走出那荒蕪的貧民窟,坐著華美的馬車穿過了郊外的小道,熱鬧的街市,最終來到一座大宅院的後門。

仆人打開門,恭敬的將幾人迎了進去。

管家帶著她走到華麗的主屋前,跪在沙地上,態度十分謙卑的低頭行禮:“家主大人。”

她跟著管家行禮,雙眼盡是迷茫。

尚且年幼的她不懂什麼大道理,不了解太多規矩,但長久以來艱苦的生活告訴她:不聽話,就會死。

主屋的木門沒有打開,家主大人端坐在門後,她看不見那人的模樣,隻聽見他嗡嗡的說話聲。

“就是這個孩子嗎?看上去還很小啊。”家主大人說。

管家愈發恭順:“是的,大人,那個城鎮隻找到了這麼一個。”

“啊,多大了?”

“回大人的話,她父親說四歲了。”

“才四歲啊……”家主沉吟了一會兒,“前麵的那些孩子都比她大了不少,可惜最後還是死了。四歲而已,可能用不了多久又要換人了。”

“沒關係的大人,為了少爺而死,這是他們的福分啊。”管家的腦袋埋的愈發的低。

“既然如此,好吧,那就帶她去見少爺吧。”門扉上家主大人的影子揮了揮手,示意幾人退下。

管家帶著她站起身,鞠躬行禮,然後轉身離開了主屋。

她懵懂的跟著走,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麼。

管家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麼,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歎了口氣,“可惜了,誰讓你出身在那樣的家庭,又有這麼合適的命格呢。”

“隻要你照顧好少爺,要什麼有什麼,不過得看你有沒有那個命了。在你前麵也有過不少孩子,可惜都已經……”

管家又歎了口氣,不再多言,帶著她去了一個小房間,侍女們幫她梳洗。

雖然父親為了把她賣一個好價錢,有好好的給她洗一個澡,但對於這麼富貴的人家來說,還是太髒了。

幫她清洗頭發的侍女姐姐看見她,一臉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頰,“可憐的孩子,才四歲啊……”

她身邊的侍女也搖頭歎息著:“少爺的病一直不見好,符合命格的人就要一直找下去,可無慘少爺那個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