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伯母。”文婷想起之前看到的怪事,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此時母親一定在家裏急著等她,於是說道,“伯母,我還有重要的事,得馬上走,以後再找機會答謝您。”
“姑娘,你這樣說就見外了。”銀花婆婆說道,“見人有危難,能幫則幫,這是人之常情。”
文婷千恩萬謝地告辭了銀花婆婆,走出房門,一問才知道,順著從公路走,這兒離萊市有十裏遠,是個地勢險峻的地方,著名的“通天道”就在這兒。
就是說,在她昏倒後,她居然“走”了十裏路遠。為何要把她拋在這種地方呢?很可能是凶手開著車送到這裏,再拋進河裏。這樣,她恰好被這對正在打魚的夫婦救了起來。
秋雲莊早些年有十幾戶人家,隨著改革開放後,隻見莊裏的姑娘嫁出去,不見莊外的姑娘嫁進來,現在就隻剩下了三四戶了。
從秋雲莊下來,大約走幾百米遠就到了萊河。河邊有一條狹窄的小路與外界相通。從秋雲莊往上走,有一條主幹路通往大山的深處。峽穀入口處,有一條上山的分支路,從上往下看,小路在壁立的山體之間盤旋,從雲端直墜穀底,從下往上看,小路似玉帶環繞,層層疊起,依山籍壁,直衝雲霄,這就是所謂的“通天道”。通天道與鵝嶺溝相隔一個大峽穀。萊市的風景區規劃,其中有一項就是建立一條高山觀光索道,跨過大峽穀,將通天道與鵝嶺溝相連。那樣,無疑會看到一道彩虹飛渡“人間天上”。
正當文婷打算出山時,兩個進山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女的正是劉麗人,男的則是王佐軍。王佐軍手持鶴嘴鋤,走在後麵,劉麗人拿著指北針,在前邊引路。
兩人詭異的行為,使文婷放棄了暫時回家的想法,她決心跟蹤這兩個人,想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麼。
4
峽穀的景色異常優美。走不遠,前麵是個石頭小山丘。劉麗人和王佐軍不見了。從外部看,這是一堆光禿禿,形狀各異的石頭,沒有一點翠綠,更談不上有植物,散落在方圓約半公裏的山穀邊上,有的地方嶙峋交錯,有的地方尖突,也有的低凹。
仔細搜索一番後,什麼也沒發現。這兒出現了兩條路,一條是所謂的“通天道”,直達峽穀口的山頂;另一條是隱藏的小路,通往大峽穀裏麵。稍作分析後,文婷決定往嶺穀深處走。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到了峽穀最底部。位於峽穀最底部有個五十年代修建的人工水庫,堤壩上長滿了深深的野草,看起來很多年沒人來過這裏了。
水庫底下有條水道與下麵的梯級水田相連。水田為秋雲莊的村民於五十年代所開墾。改革分田到戶後,水庫沒人管理,庫底積泥增多,蓄水容積不斷減少,一到農忙用水時,由於出水量有限,農戶你爭我奪,甚至為此爭吵打罵了起來。隨著種田成本的增高,大家基本上放棄耕作了。水庫底下的水溝,沿著峽穀的邊緣,一直延伸到了萊河邊的沙灘上。
文婷終於又看到了劉麗人和王佐軍,兩人爬上了小山的斜坡。他們到來時,驚飛起一群小鳥,同時小鳥發出一陣抗議的叫聲。
文婷忘掉了旅途的艱辛,也忘記了立即返回撫慰媽媽的焦急,幫著尋找下落不明的文揚。劉麗人和王佐軍兩人詭異的行為緊緊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地上盡是岩石,行走起來真可謂步履艱難。尖突的巨石難以越過,不得不繞道,才能到達山嶺的中心,前麵的兩人已經登上了製高點。
這是鵝嶺溝的最高峰,站在這裏俯瞰周圍,可以說縱覽無遺。鵝嶺溝實際上由兩條斜行的山脈構成。但兩條山脈被嶙峋的怪石阻斷,裏麵尖石林立。化工公司那邊的山為鵝嶺溝的南嶺,而這邊的山則稱作北嶺。兩條山嶺成“∧”字形狀靠向峰頂。所不同的是,南嶺無法到達山頂,而北嶺則可以。
兩人站住了。劉麗人指著一塊石頭說道,“沒錯兒,頭兒所指的那塊尖石就在這裏。”
這是一塊舌狀石頭,光禿禿的,上麵點綴著綠茵茵的野草,在岩石的下麵,有一個向下的箭頭標記。王佐軍手持鶴嘴鋤挖下去,挖了老半天,除了四濺的火星之外,什麼也沒有。
“奶奶的,什麼也沒有,上當了。”王佐軍罵道。
“再深挖。”劉麗人大聲叫道。
王佐軍用鶴嘴鋤使勁敲擊著,岩石的碎片飛落在他的周圍。挖了一會兒,王佐軍坐了下來,喘著粗氣。
“喂……繼續,王佐軍,你賭什麼氣?”劉麗人喊叫著。
“沒什麼!沒什麼。”王佐軍回答道,起身又揮動著鋤頭。
“請你小心敲,千萬別傷著了下麵的寶物!”
“我小心著呢!朋友。”王佐軍沒好氣地回道。
“可是,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知道藏寶的地點?他要隨便說個地點,我們可就慘了。”王佐軍嘟嘟噥噥道。
“是嗬,正因為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寶藏的地點才是秘密。”劉麗人譏笑道,“有一筆可觀的錢,你就用不著混什麼打打殺殺的江湖了,弄得不好把自己弄進監獄不說,就怕被砍了頭還不知道呢。這種錢隻要你付出一時的汗水就可以終生享用,你還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快點使勁。”
這麼重要的寶藏地點,是誰告訴他們的呢?這兩個人又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呢?文婷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鑰匙,發現不見了。糟了,準是被人打暈後,被摘走了。
這樣一來,尋找林絢絢就有些困難了。
難道到他們手上了嗎?也不對,他們好像根本沒用那玩意兒,這到底演的哪出戲?
這個地方確是一個藏寶的理想之處,即使他們一塊塊地炸開,也得花上幾周的時間。用這麼原始的挖掘方式,也顯得太笨了吧?
王佐軍一鋤一鋤地猛鏟。劉麗人趴在地上,活像一隻爬行在卵石中的螃蟹,仔細地檢查每一處地方,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重要的細節。
一個小時過去了,什麼也沒有找到。王佐軍不辭勞苦,像個挖洞的螞蟻,依然揮舞著鋤頭,汗水從頭上像雨點般紛紛落下。劉麗人著了魔似的,精神百倍地不時瞧著鋤頭的下落之處,不時朝著岩石的四周望望。
這塊岩石下到底有什麼呢?
有土匪寶藏嗎?好像也不對,與周金柱說的不是一回事。周金柱所說的,是藏在一個山洞內,而且上了特別的鎖,而開鎖必須要有兩把配對的鑰匙。一把在她身上,另一把在她要尋找的林絢絢身上。
“有了,有了。”王佐軍臉上突然放出亮光。
“什麼有了?”劉麗人湊過來看,臉上並沒有高興的表情。
“那兒,那兒……”王佐軍重複著,指著岩石底部需要敲開的地方,一個鐵製的環,鏽跡斑斑。王佐軍使勁把鐵環拉開,底下露出了一個小洞。
劉麗人也高興得拍起手來。
王佐軍興奮得立即開始向岩石進攻,碎石片飛落下來。劉麗人用小鋤鏟走碎石塊。洞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兩人氣喘籲籲,心怦怦直跳,等待著最後一鎬能刨出數百萬的財寶。
王佐軍不停地挖著,卻不見寶物。
“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王佐軍有點被捉弄的感覺,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了。
“大概土匪埋得太深。為了挖出寶物,多花點時間和力氣,又算得了什麼呢?”
突然,一聲金屬的聲音傳出來。毫無疑義,小鎬撞擊到了一件可發出響聲的東西。
劉麗人彎著身子,頭部已消逝在洞口裏,兩隻手貪婪地搜尋著——
王佐軍直起身來,用手摳在洞內,咬緊牙齒往上一提,兩眼充血。
拿出來的是一個空鐵皮匣子,已鏽跡斑斑。
王佐軍望著劉麗人,無法掩飾失望的心情,喊道,“裏麵什麼也沒有——”
“閉嘴!”劉麗人吼叫著。
王佐軍又重新把岩洞搜了一遍,掏出最後的幾塊碎石片,氣憤地甩在劉麗人的麵前。
最終,劉麗人呆呆地握著那個鐵匣子,狠狠地甩在了遠處。這時,文婷才看清楚,盒壁上刻著朱紅色的幾個亂七八糟的符號!%¥*#——
“我們經曆了千辛萬苦,難道全付諸東流了嗎……我們長途跋涉就是被一個騙子捉弄了嗎?”劉麗人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喊道。
王佐軍忽然站起來,抓住尖鎬,高高舉起,朝著鐵盒子,像瘋子般猛地一擊,砸開了小匣的底部,一張紙從裏麵散落出來。
紙已發黃,上麵的幾行字是用繁體字寫的,字跡仍清晰可見。
劉麗人拾起那張紙,用顫抖的聲音開始念上麵的字,卻一時忘了還有別人在場,忘掉了本應保守的秘密卻無意之中泄露給了他人。這幾行字的內容是這樣的:
“本紙張提供了藏寶的地點,一旦我們當中有人背叛了我們,將會有另外一個人懲罰叛徒。藏寶地址是——”
劉麗人望了望王佐軍,突然止住不說了。
王佐軍對此很生氣,站在那兒,拳頭一揮,說道:“喂,寶物藏在什麼地方?”
“在主人家。”劉麗人輕蔑地笑道。
她把紙卷好,塞進衣袋裏。王佐軍絕望地伸開雙手,仰望著蒼天。
王佐軍狠狠地瞪了一眼劉麗人,什麼也沒說,與她開始往山下走。
怎麼辦呢?是繼續跟蹤他們的行動,還是現在上前盤問情況?文婷轉念一想,萬一他們後麵還有人,豈不是暴露了目標?而且她沒看到他們用鑰匙。可是,她的土匪鑰匙到哪兒去了呢?沒有鑰匙,她無法完成周金柱交給她的任務。跟蹤他們,或許會能找到鑰匙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