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的青春,以你為名1》(3)(1 / 3)

認識你

在最亮的舞台

深夜的酒店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見,每個人的腳步聲都仿佛自帶恐怖片的聲音特效,沉重而幽深。沙發畢竟不是溫暖的席夢思床,陸依依想睡卻睡不著,蜷縮著輾轉反側。一直沒有吃飯的她已經很餓了,卻不知道剩下的幾枚硬幣能不能買到一個麵包果腹,也不想去跟語言不通的售貨員交流。更重要的,是她此刻心情極度低落,全身無力,一動也不想動。

明早再給安琪兒認個錯吧,陸依依心想。也許安琪兒看在自己被凍了一整晚的分兒上,會好心原諒自己。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為什麼一路都這麼倒黴?如果沒有遇到安寂,如果沒有拿錯行李箱,沒有去YUKI的酒店,也許現在自己正睡在溫暖的被窩裏,做著明天去看演唱會的美夢呢……

這樣想著,陸依依的心中越發寂寞和委屈。突然,一陣響亮的音樂聲把她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震醒。那是用OMI的出道歌曲Always做成的彩鈴,每一個音符都已滲透到陸依依的骨髓裏。

聽到鈴聲後,陸依依幾乎是反射性地從沙發上一彈而起,低頭向手機屏幕望去。上麵沒有顯示來電人姓名,號碼卻有些眼熟。下意識劃開接聽,裏麵傳來一聲:“喂,行李送到了嗎?”沒想到是安寂的聲音。陸依依鼻子一酸,竟有些想哭。

“驚喜看到沒有呀?”不知道陸依依此刻淒慘處境的安寂似乎還挺得意。

“什麼驚喜呀!都是你害的!”滿腹委屈的陸依依在這一刻終於徹底爆發,對著手機狂吼起來,“都是你害我無家可歸,又冷又餓,現在還睡在酒店的大堂裏!”

陸依依說得又快又急,還帶著嗚咽的哭腔,電話那頭剛下飛機的安寂什麼都聽不清楚。“怎麼了?你慢點兒說。”察覺到陸依依情緒異常,安寂立即收斂起剛才的玩笑語氣,換上了認真的口吻,仔細詢問。

然而,瀕臨崩潰的陸依依怎麼可能慢慢說呢?她語無倫次,哭哭啼啼地訴說著自己的各種不幸:“都怪你都怪你,如果沒有遇到你就好了,送什麼行李嘛,這下慘了,大家都不理我,我一分錢都沒有,挨餓受凍,房間回不去,票也沒拿到,明天就是演唱會了……”

陸依依隻顧著自己嗚咽著抱怨,但是說著說著,忽然察覺到電話那頭已經沒有一點兒回應了。拿下放在耳邊的手機一看,才發現屏幕一片漆黑。原來手機已經沒電,就在剛才自動關機了。這還不是最倒黴的,最倒黴的是充電器還在行李箱中,她連給手機充電都沒法充……

“這下全完了……”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陸依依總算明白了,渾身無力地徹底癱倒在沙發上。

時間越來越晚。深陷絕望,形同死人的陸依依隻能靠在沙發上繼續迷糊,在孤獨無助中熬過這漫長的一夜。饑餓和疲憊都敵不過強襲而來的睡意,眼角還噙著淚水的她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喂,醒醒,醒醒……”

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悅耳而柔和,把陸依依從昏暗的夢境中拉回現實。慢慢睜開眼睛,視野中無盡的黑暗被大堂中明亮的燈光驅散。首先映入陸依依眼中的,是一個裝著炸雞塊和漢堡包的紙袋。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讓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的陸依依更是口水直流。

“你……你怎麼來了?”此時的陸依依睡意全無,尖叫著“噌”地一下坐起來,盯著正滿臉無奈地望著自己的男孩。淺金色的發絲被汗水貼在耳鬢,他微微張著嘴,喘息有些急促,好像是一路狂奔衝到這裏來的。精致的五官擺出又生氣又擔憂的表情,可惜就是因為太好看了,以至於沒有一點兒威懾力。陸依依不但不害怕,反倒盯著他呆看了一會兒,直到聽到他凶巴巴地低嚷一句:“你怎麼搞的?怎麼睡在這裏?”這才終於如夢初醒,從失神的恍惚狀態中驀然回過神兒來。

“還不都是你害的……”陸依依噘起嘴,又想起了自己的傷心事。話音剛落,肚子就很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幾聲。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自從吃過飛機餐後就滴水未進的陸依依早就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安寂笑了起來,把裝滿食物的紙袋放到陸依依懷中,說:“吃吧,給你買的。”

“給我買的?”陸依依受寵若驚,不敢相信。

“你在電話裏說什麼挨餓受凍沒地方住,還是被我害的,我當然隻能買點兒東西過來向你負荊請罪啦。”這時安寂正好看到陸依依放在腿邊的手機,不客氣地拿起來按了幾下,發現沒電後卻頗為得意地說,“果然是沒電了,還好我聰明。”說著從褲兜裏掏出一樣東西。

陸依依看到那樣東西時,激動得就像綠眼大灰狼一樣,恨不得“嗷嗚”一下撲上去搶過來——其實隻是一個充電寶而已,但此時此刻對於陸依依來說比金山銀山都珍貴。

有吃的,有喝的,有人相伴,手機也正在充電,陸依依的悲慘人生仿佛已經走到盡頭,從此將迎來光輝燦爛的未來。看在安寂雪中送炭的分兒上,寬容大度的陸依依決定暫時原諒他把自己的行李箱丟在大阪的罪過了。不過,安寂怎麼知道自己住在這裏呢?

陸依依忙著大口大口啃漢堡,暫時沒法說話,而安寂卻好像讀懂了她的心思似的,主動解釋道:“我剛到酒店,聽YUKI說你住在這裏就急忙趕來了。粉絲會的人呢?你怎麼沒和她們在一起?”安寂不提還好,一提陸依依又滿肚子委屈,連嘴裏的漢堡都咽不下去了。

好像是從陸依依苦澀的表情中猜到她與粉絲會鬧了矛盾,安寂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拿出一張小字條,交給陸依依。陸依依低頭一看,發現上麵寫的全是日語,她一句話都看不懂。她迷茫而又無辜的眼神令安寂微微一笑,說:“知道你不會日語,怕你去機場拿不到行李,所以我把事情經過寫了一遍。你直接把這張字條拿給機場工作人員看就行了。”

幾句話把陸依依的心烘得暖洋洋的。本來已經忍住的眼淚不知怎麼搞的,竟一下子決堤湧出。“我誤會你了,我還以為你是異裝癖、跟蹤狂……原來你是一個大好人!”

意外的關心令陸依依感動至極。她一邊號啕大哭,一邊擦眼淚,但是怎麼也擦不完,不一會兒整張臉都被洪水淹沒了,變得慘不忍睹。

“原來你是這麼以為的?”眼神瞬間黯淡的安寂從陸依依手中把字條抽走。

“哇!”陸依依揮舞著雙手去搶。

“騙你的。”安寂調皮地一笑,把那張救命的字條塞回陸依依手中。

“我都這麼慘了,你還欺負我……”知道安寂故意開玩笑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繼續沉浸在悲傷中,陸依依一邊擦眼淚,一邊苦澀地笑起來。

這時酒店裏的工作人員已經對大半夜還精神充沛的兩個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了,安寂急忙拍了拍陸依依的肩膀,安慰她:“別哭了,再哭保安就要過來了。”這句話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陸依依吸吸鼻子,把已經到嘴邊的抽噎聲全都吞回喉嚨裏。一連吸了好幾口氣,心中百味雜陳的陸依依總算平複下來,用淚盈盈的雙眼感激地盯著安寂。

“不過,既然你人這麼好,為什麼不把行李箱帶到東京來呢?反正你現在還不是來找我了?”陸依依本以為安寂是因為怕麻煩,但事實好像並非如此。不等安寂回答,陸依依又接著問:“還有,你到底和YUKI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好像和你很熟似的?”

“這個……”安寂露出為難的表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依舊如此神秘,陸依依隻能微微咂了咂嘴巴,心中卻想:然而聰明伶俐的我早已看透一切,猜到你是練習生了!肯定是公司讓你保密的,我就不為難你了。

接下來,漸漸恢複平靜的陸依依把被偷拍,被粉絲會誤會,沒有領到房卡和門票的經過,都對安寂簡單講述了一遍。

其實陸依依並非是想要追究安寂的責任,隻是想把堵在心中的不快疏通一下而已。

結果安寂聽完還是有些內疚,滿懷歉意地說:“早知道就讓你把行李交給前台了。”原本安寂也是這樣打算的,但是,當時在電話中聽陸依依語氣暴躁,十分生氣,所以才想額外贈送她一個驚喜,讓她感激自己,沒想到適得其反,害她被朋友們誤會了。

“你今晚就睡在這裏嗎?”安寂最擔心的就是陸依依今晚的歸宿問題。

“不然還能怎麼辦?”陸依依自己卻早已放棄了。

安寂歎了一口氣,說:“這件事我也有責任,不如我幫你重新登記一間房吧。”說著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好像急著要趕回去,但是又不忍心把陸依依丟在大堂裏不管,所以回去之前要想辦法把陸依依安頓下來。

陸依依倒是無所謂,嘟噥著說:“沒有房間倒是沒關係,我就怕安琪兒明天不把門票給我。”

“她怎麼這麼過分?”安寂有點兒忍無可忍了。

“其實她挺好的,這次是我做錯了……”陸依依把責任歸結到自己身上。自己的確破壞了粉絲會的規矩,應該受到懲罰。都怪自己看到YUKI後太激動,把規矩全都拋到腦後了。

“如果你明天拿不到票,就用這張吧。”安寂就像魔術師一樣,“嗖”地一下,從懷裏掏出一個狹長的信封。

陸依依狐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嚇得差點兒把信封掉到地上。“這……這是……”已經震驚得開始結巴的陸依依滿臉通紅,興奮得無以複加。信封中裝的居然是明天演唱會的門票,而且是VIP(貴賓)座位。這可是能賣到五位數人民幣的座位呀!

“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陸依依也是有原則的。

“拿著吧,就當是我感謝你幫我送行李。”安寂笑如春風,揮手道別陸依依。雖然之前讓陸依依見YUKI弄巧成拙,但這次一定可以將功補過,讓陸依依原諒自己。

“謝謝你!”陸依依握著那張千金難求的門票,向安寂瀟灑離去的背影喊道。

安寂沒有停下匆忙離去的腳步,卻用舞蹈般的動作帥氣地轉過身來,笑著又揮了揮手,仿佛在說“不客氣”。那明媚而又神秘的笑容令陸依依久久沒能回過神兒來。

翌日,舉辦演唱會的體育館周圍從清晨起就人滿為患。演唱會傍晚七點進場,但是粉絲會下午四點就已經準時出現在會場外的草坪上了。凱蒂和美琪拉開寫有“愛OMI愛YUKI”的巨型條幅,其他成員都熟練地分工合作著,有的把四張野餐墊平鋪在草地上,有的則開始整理和擺放各種五顏六色的精美應援物。安琪兒不停接電話,與其他約好到場應援的粉絲保持著密切聯係。大家忙得熱火朝天,但是唯獨陸依依沒有到場。

不是因為陸依依偷懶,也不是因為粉絲會故意排斥她,而是因為,此時此刻她還在酒店的房間裏蒙頭大睡……時間向前倒退七八個小時,大約在今天清晨時分,安琪兒終於想起被遺棄的陸依依,回到大堂把已經睡得打鼾的陸依依從沙發上叫醒。

“這是你的房卡,上去睡覺吧。”安琪兒依舊板著臉,語氣冷冰冰的。這時的安琪兒穿著睡衣,蓬鬆的頭發也沒有梳理整齊,好像剛剛睡醒就立即衝下來似的。

在沙發上睡了一晚的陸依依腰酸背痛,但是天生好脾氣的她看到安琪兒後一點兒也沒有生氣,而是弱弱地說:“對不起,會長……我再也不會私下見YUKI了,昨天真是一個誤會……”

“好了,你先去睡覺吧。”安琪兒打斷了陸依依的話,高傲地向電梯的方向支了支下巴。

就在蓬頭垢麵,掛著黑眼圈的陸依依轉身要走的時候,安琪兒卻突然說:“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大概是因為聽到陸依依的道歉後,良心上有些過意不去,安琪兒終於放軟了語氣。

目光一直望著斜下方,她輕輕地說:“昨晚我本來想等一兩個小時就把房卡給你,但大概是太累了,倒在床上後一覺就睡到現在——你怎麼不找前台幫忙呢?”說完才想起陸依依不會日語。

安琪兒貴為千金小姐,始終拉不下臉向陸依依道歉,說出這些話已經實屬不易了。

原來她不是故意把自己扔在大堂一整晚,而是睡得太沉忘了呀……知道這個真相後,陸依依居然有些慶幸自己沒有被安琪兒拋棄。

於是,陸依依拿著房卡回到房間,連澡也顧不上洗就一頭栽進柔軟的床鋪裏,睡得昏天黑地,日夜顛倒。以至於隔壁床的室友什麼時候起床洗漱,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渾然不覺。結果,等陸依依一覺睡醒後,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房間裏居然隻剩下她一個人,室友早已不知所終。時間是傍晚七點,演唱會已經開始檢票了。而手機上總共有十多通未接來電,全都是安琪兒打來的。一定是催自己去跟大夥集合的,這下慘了!都怪自己睡得太沉,居然一點兒都沒聽見。

陸依依急忙撥通安琪兒的電話。鈴聲剛響了半聲,電話立刻就接通了。對麵傳來安琪兒生氣的低吼聲:“你怎麼現在才聯係我?你在什麼地方?”從這兩句尖銳的指責聲中,陸依依仿佛能看到安琪兒柳眉緊擰,雙眼噴火的樣子。

“會長,對不起……我睡過頭了……”硬著頭皮坦白從寬,陸依依真想抽自己,為什麼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呢?這樣粉絲會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個大麻煩的。

“什麼?你還在酒店?”又急又氣的安琪兒長歎一聲,好半天才終於緩過勁來,有氣無力地說,“那你快點兒趕過來,門票就放在你的床頭櫃上。信封上就有會場地址和地圖,走過來十多分鍾就到了,你自己找吧。”

還好酒店離會場不遠,陸依依一口答應了。掛斷電話後,她一個翻身跳下床,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平時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換衣服和梳妝洗漱等一係列動作。十分鍾後,陸依依已經哽咽著塞完三片室友留下的吐司麵包,乘電梯來到一樓大堂了。